店家自是不知周遇为何发笑,伸手挠了挠头:“甭管大孩子小孩子,您放心,咱家的烟花,连那些官家的大老爷都喜欢的紧呢!”
周遇蹲下身窝在那烟花前面瞧了瞧,跟现世卖的烟花模样差别也不大嘛,她握着火石,在店家的指引下点燃了引线,接着就往回跑去,还不忘扭头扬声交代店家:“麻烦您帮我看着烟花,最后那个最大的等所有的都放完了再点!”
“好嘞!您放心!”店家的声音已经被周遇远远甩在身后了。
她既欢喜又忐忑地提着裙子小跑在街上,身旁川流不息的车马和人群都在她眼中模糊成斑驳的色块,一一从眼前飞速掠过,那些喧闹的声音似乎也离她远去,她只能听见自己心口正蓬勃跳动的声响。
这是她为他准备的,独属于他一人的惊喜。
大片的烟花在她头顶炸开,街上陆陆续续的人群被这花样新奇的烟火吸引了目光,三三两两驻足观望。
而周遇在那个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却是一阵恍惚,白光在眼前闪过,一瞬间她突然有些茫然。
面前的江戈还是那副眉眼含霜的模样,半侧着身对着她,腰间合拢着一双白皙细瘦的小臂,一个月牙白的身影扑在他怀中,发髻微散,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的样子。
周遇不明白,可是她不得不承认,那张脸的主人,正是几日前才见过的沈婧。
她同那日一般穿着一身和她有些格格不入的衣裙,像是把一朵富贵牡丹给刷成了白莲的颜色。
或许是有什么误会,她这样想着,往前走了几步。
沈婧微微站直了身子,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脸上未有半分慌张。
而江戈更是一反常态,他并没有推开沈婧,也没有后撤几步离得远些,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垂眼看不清眼底神情。
周遇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冷静下来,但她整个人都僵直得发抖。
花猫和小兔子依偎在一起的图样在夜空中一片片炸开,扎眼地讽刺。
深吸了口气,周遇开口时才觉得喉间像是堵住了什么,连声线都沙哑得紧:“世子,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周遇看着对方抬眼望向她,没有挣扎没有歉疚,一片无物。
周遇猛然后退一步,她突然觉得很累,江戈眼底的寒冰她恐怕这辈子都捂不化了。
那些往日里她拼命忽略的细节浮上眼前,而那再也没动过的好感度进度条就像是在嘲笑她所做的这些荒唐的无用功。
她想或许她是穿越成了某本书里的女配,而江戈就是那个任凭她如何努力都不会看她一眼的男主,徒留她一人难堪。
周遇掏出那个锦囊,把那叠写满了消息的笺纸连在一起塞到他手中。
她仰起脸来,仔仔细细地瞧了瞧那令她无数次心动的眉眼,最后一次扯出一个笑来:“江世子,是我高攀了。”
从怀中掏出那个她小心翼翼护了许久的木匣,打开锁扣取出那对被红线连在一起的玩偶。
周遇双手用力扯断了那根可笑的红线,扬起手臂将它们一同抛进了一旁的河中。
落水无声。
周遇转身就走,她一点也不想分给这二人半分眼神,什么见鬼的系统,什么见鬼的任务,她周遇再也不要为这种事情浪费半分心神。
脑袋一懵懵地发热,心底却是冷的,周遇盯着指尖那些被针扎出来的细小伤口,终是笑出了声。
一个人在街上游荡许久,热闹散去,只余夜风卷着些许纸片贴地掠过,发出细微的声响,伴着不远处传来的梆子声,更显寥寥。
那句“生辰快乐”最终是没能说出口。
周遇皱眉伸手按了按头,她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只是眼下她还得先行回镇国公府去,和离之事还得再行考虑。
所幸之前和裕帝的赏赐她要的都是些金银,不是那些只能束之高阁的矜贵物,这样看来她就能在这京中盘下一小间铺面,去做她的老本行。
周遇自嘲地笑了笑,江戈本就对她抱有利用和戒备之心,镇国公更是不喜她这个儿媳妇,想必和离也不是什么难事。
以后这种种一切,再与她无关。
周遇一边揉着额角,一边寻思着预算与合适的铺面,她正有些出神间,却突然感到一只手从身后袭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烈性迷药的味道窜入鼻端,周遇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