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遇埋着头往江戈怀里拱,把泪水一股脑地都蹭在了他衣襟上。
什么日子好过起来,如今这般提心吊胆,还要被人当刀使,哪里算是好过起来!
周遇握着江戈的手,笃定道:“你放心,今后我护着你。”
江戈望着周遇默然良久,才艰难开口道:“我所要言之事远不止于此,周遇,我不想放手,可你该知道我是怎样的人。”
周遇闻言一愣。
“在与北狄的作战中,我救下沈婧后,她向我说了一条偶然间查到的消息,我循着这条消息找到了当年为我母亲调理身体的老大夫,在他那里,我知道了母亲当年身陨的真相。”
周遇情不自禁地瞪大了双眼。
明明之前讲述惨痛的身世时江戈都如此平静,眼下却连每个字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的母亲,不是因为得不到丈夫宠爱郁郁寡欢死去的,也不是意外死去的,她是为了我能在江家活下去,与江桐做了一个交易,欣然赴死的。”
“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不能护我一辈子,就用剩下的日子为我博得了一个出路,而我却到她至死也没能为她做些什么。”
“我的半生在自我厌弃与挣扎中度过,看不见母亲的付出与期望,惟余失败二字。”
“我不懂人心,总会把一切事情弄得更糟,周遇,我想待在你身边,可我却只能惹你感到心伤,我不知道怎样的反应才能讨你欢喜,自以为是的决定总是给你带来麻烦——”
“不是的!”
江戈一顿。
“不是的。”周遇站起身来,流着眼泪却弯眸笑了出来,“你才不是那样的人,听我说,江戈,你会在不喜欢我的时候捞我一把不叫我在人前出丑,你会在怀疑我时也给我送药,陪我去逛街,放风筝,给我买吃的,你会在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心意时就拜托崔放暗中护着我救我性命,你会在喜欢我时修复了我送你的玩偶,为我画红豆,在我遇见危险时立刻出现,想办法让我开心,你为我担忧,为我忍让,为我心动。”
“江戈,你要记得,无论是我,还是娘亲,我们都是爱着你的。”
“江戈,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一句句话砸在江戈耳畔,他的表情空白了良久,泪水终是从眼眶中滑落。
即便如此,他的小姑娘还是愿意接纳如此笨拙地喜欢她的他。
即便如此,他的小姑娘也没有放弃他。
世上的温暖这样少,他抓住了一点,便再也不想放手了。
他把周遇拥进怀中,心头万千话语最后却只得颤抖地问出一句:“我……我可以叫你阿遇吗?”
“好,夫君。”
江戈收紧了手臂,双目微阖,耳畔风声猎猎,眼前一片虚无。
只有怀中的温度如此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