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染果真取了绢条,蒙上那人眼睛,虽是诸多不便,亦要迎难而上,旧日里,她也曾数次为清珩服侍更衣,是以此为夫妻情趣,闺房之乐,如今眼前这冤家,倒叫她为难。
“快点,磨磨蹭蹭的做甚!”
她翼翼小心的解下他衣下襟扣,松了那结,在指尖翻转轻扯,闭了眼,别过脸去,在窸窣声中,褪下那人衣物,又胡乱扯了衾衣往他身上套去。胡乱间,似是按到什么,掌下温热肌理发烫,又听少年
“呲!你碰哪里啊!”
清玟气急败坏的摘下绢条,耳根烫的发红,愤慨不已的推开眼前的女子,顾不得什么,把衣服往身上一拉,倒像被流氓轻薄的女子那般,指着她鼻子叫嚣道
“你摸我做甚!”
她的指腹软如上好的凝脂,轻触他,惹得周身如过电流般,颤栗酥麻,奇痒难耐。羞涨红了脸,哑着嗓子哀声道
“我真的成了男人…”方才这人不过指腹轻按,亦生出心猿意马之感,如是这般,还不如自戕死了算了,做那些污秽什事又算得什么?
他扭扭捏捏的哭状,就着这张俊英轩昂的脸说不出的怪异,方才还咄咄逼人、现下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急锤自己的头,恨不得悲怆的以指施法欲往自己脉门施力按去、却被夏染眼疾手快的按下。
“男人有何不好?”
她不明白,做男人不好么?清玟又何必这么排斥呢。
“你!”男人又如何讨他欢喜呢?
“你跟我来!”夏染说吧就拉着清玟起身。
“干嘛!”
“带你去看看做男人的好处?”
此间正值大邺元年,秋。
岁光流转,在九天仙境不过几日,于红尘人界而言却已逾数月之久。此间盛世,亦比旧时更甚,天子脚下,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来往车马,画舫游船,亦络绎不绝。
夏染领着清玟,于一转巷中,幻化而出,二人着青衣襦衫,相携走在街上,姿容俊美,男才女貌,倒是登对,亦惹来路人频频回首。
“你带本君……我去哪?”
“带你去体验下做男人的好处。”
夜幕将至,华灯初上,淮安河,亦如旖旎艳色的少女,轻披薄纱,于这秋风萧瑟的夜里,翩舞缱绻吟唱。
河岸两旁尽燃百盏灯火,来往十数画舫轻摇慢晃,雅士墨客,风流少年,于间煮酒论史,谈笑风生好不忘形。又有,娇娘美妾,舞姬琴女,吟诗对歌、扬琴写意相伴,来往觥筹交错,只教人叹服好个人间天上。
清玟看着眼前此景,疑惑不解的低头问身旁之人道
“你带我来这做甚?”
“此乃男人的人间天上,我带你来过一次,就不会想做女人了。”
夏染话毕,就指幻重金,远远招呼来一画舫上老妈子,奉上金元宝,对那人爽言道
“这是我家少爷,还未得开荤,麻烦妈妈多费心,寻几个得心的姑娘,包一艘画舫来,让少爷畅快。”
那嬷嬷见了清玟姿容,更乐得笑不可支,拿着绢帕,羞涨红脸,捂着嘴,推搡着接过金元宝道
“姑娘严重了,你家少爷这姿貌,不要说我要拿这金元宝,纵然是贴体己钱,我家里的那群姑娘,也是豺狼虎豹,争相扑的。”
“我家老爷治家束严,少爷性洁,劳烦挑写身家清白的才好。”
“那少爷可有喜欢什么式?说了让也好让奴家尽心去寻。”今夜也不知道是哪位姑娘,得幸能与这公子共赴春宵。
“好看的。”他们父子、皆爱皮相。
两人絮絮低语良久,嬷嬷才眉开眼笑的取了钱财回去准备,夏染回身,见少年孤身身处此间纸醉金迷处,着件浮光云锦青衣,举止翩翩,若有出尘之意,竟颇有其父之风,不禁感叹,这只鲛,真的是尽得血脉之利、何以生男生女,貌相都如此堪得九天一绝。
那人感知她的眼神,转过脸来,怒视她道
“你去哪了!还不快过来!”
就是从小目中无人,暴虐无常、亦让人讨厌的慌。夏染轻跑至那人身前,又见夜落微雨、遂幻了把油纸伞,往两人头上,啪的一声一打。
清玟亦晃了眼,淅淅沥沥的薄雨,散至那人肩头,湖上涟漪溅起,远处因这烟雨朦胧,五光十色,身边女子,撑起把纸伞,轻垫脚尖,为他遮去湿意。
他的心,似乎在那刻,亦淅淅沥沥的下着雨。
“你…你方才去哪了?”不得不承认,这个蠢女人很美,有几分他旧时之容。
“办了点私事。”保证你今晚后,就不会想做回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