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染撑着油纸伞,自顾自地看着远方,心中恼着、那老嬷收了钱,也不快点。
身边少年,见她为了自己,艰难地垫脚撑伞,亦有不便,靠得近些,又若有似无的闻到她的体香、不知怎得,竟想起千年前那晚,忘机仙墟里,他年幼不识、因喜那珠钗翠环旖美,夜探她的闺阁,似乎,听到她在床榻之间的柔转娇媚,与方才那些画舫上的曲意求怜美人无异。
若是成了男人,是不是就可以…
心随意动,竟将手覆了上去,抓住伞柄。夏染亦吓一跳,少年手覆在她手上,须臾别扭的松开,少年若无其事的高举了些,厉声道
“你太矮了,这样害本君猫着腰,不舒服。”
父子一般矫情,夏染心下暗骂,脸上亦陪着笑脸,看到远远一画舫轻摇而来,嬷嬷站在船上,执绢帕挥手示意。
“走吧,上船。”
夏染下意识揽了那人举着伞的臂弯,只当他做清珩,毕竟一家人,亦分不得彼此。
两人上了船,好家伙,果真是舍了重金,只见船间内舫,以美人屏扇间隔两处,外间榻椅上美酒佳肴一应俱全,又燃情香助兴,里间隐隐绰绰轻纱漫帐、床头更对着湖光水色,竹帘以绢绳卷起,窗外涟漪荡漾,雾雨朦胧,真真是,雅致中带着丝撩人春色。
清玟不明其意,眼下这影影绰绰,隐晦暧昧之景,是要做什么,只好奇的四处张望,亦呆愣楞的被夏染引进舫内。
“让姑娘们上来吧。”
老鸨果真唤来,十数个青涩稚嫩的美娇娘,姿容各异,愣生生的看着眼前这位贵公子。
“公子掌眼。”夏染拍了拍手,做个请势,让娃子挑起来。就当作红尘历劫吧,不尝过别人的好处,当然就一头撞在南墙,死生不离啦。
她想着,男娃终要长大的,让他多涉情爱,对以后御领九天也有好处。
“?”清玟不解,看着她,眼里已有恼意,她竟把这些凡夫俗子与父君相提并论?觉得自己会动心么?
看着娃子已按捺不住,暴虐的性子,更怕他一不高兴,就掀了这数十船舫,连忙按耐住他肩膀,替他认真选起来。
照着清珩喜欢的选、不会有错。
她在衣着打扮中,选了两个清丽脱俗,婉转柔媚的人,让她们温了些薄酒来,又请人扬琴声歌,此间四人亦对酒当歌。
凡酒于仙神而言,可千杯不醉,清玟自是不懂,这泥在搞什么,喝得脑间越发清明。两位美人,饮了几口,已然略略有些微醺,娇俏的往少年身上倚去劝酒。
夏染见此,早有准备,趁其不备,和美人周旋时,亦将九天琼酿,一醉饮,倒入清玟杯中。心里想着,总算办成一件大事,安心不少。
一醉饮乃九天烈酒,其味甘香回甜,他本是南海深鲛,可得艳绝沉香,于渊海至极、嗅鼻灵敏,更乃三界之最。
一醉饮从她怀里掏出来那刻,他已然知晓,又见她偷摸着放入杯里、心下冷笑,哼,本君倒要看看,你搞些什么名堂。
夏染因得逞,浅卧椅榻,对着舫外涟漪湖色,耳边亦有袅袅琴音,鼻尖情香,好不得意,又想起九天之上,那人在做什么,自己倒为了他,来这风月之地奶孩子。
要向他许些奖赏才是。
却不知,盏间美酒,已在眼皮子底下,被人置换。
“如此良宵,本君敬你一杯。”清玟举了杯来,心下不怀好意,本君御令九天的时候,你这泥还不知道在哪里历劫,若无父君相助,你安能斗我。
“君上抬举。”若不是清珩,懒得理你,夏染举杯一饮而尽。
香毕曲散,清玟拂手辞去众人,不屑自喃道
“无趣。”
又得“碰”的一声,杯盏碎落,回身看,榻椅里蜷卧着、微醺美人低喃娇嗔。
“呲。”他不屑道,酒量这么差,还敢拿一醉饮,毫无自知之明、就这样愚钝蠢笨不堪的人、竟然妄想做他母上,就不知道是不是父君在做她的、少了什么?
也不知道,除了这皮相、还有什么可看的。
本来想一走了之,刚掀开帘子,又听得远处船舫调笑搂抱之声不绝于耳,此间风月,登徒浪子杂多,父君视她如瑰宝,万一被人肆意戏弄,岂不是回头找他麻烦。
罢了,他定是前世欠了这泥什么,父君这般脱尘高洁之人,她怎么每每置于自己于险难境地,遭人觊觎,她自己也就罢了,莫要污了爹爹清姿。
思来想去,索性就起身、把她横抱起来,扔去榻上,等到醒了、看她搞什么花样。
清玟搂抱着那人,亦听得来往船舫欲拒还迎的娇喘之声,耳根烫得羞红,还未来的及反应,颈间已被人搂抱上来,甜腻轻喘道
“相公…”
两人双双跌进软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