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丞老贾的抓捕很顺利,他就在自己常住的房间里,吧嗒吧嗒抽着薄荷烟丝。
在驿站下方的密室里,也发现了通向后山的密道,里面进出的脚印也同老贾对得上,以及捆绑、拖拽的痕迹。
而关芍在郝莲桦阳的尸体上,也检查到了密室的泥土,捆绑拖拽的痕迹,以及他口鼻内吸入的迷烟。
在老贾常年带着的工具箱里,更找到了与刺伤醇郡王刀片相吻合的刀柄。
这些零零碎碎的小事,为众人呈现了一个未经证实但显而易见的真相。
昨日,醇郡王来过之后,老贾将他引向青梅小镇后,先将郝莲桦阳迷晕放在地下密室里,再通过密室离开驿站,追上了李邈将他刺伤,随后再回来将桦阳拖到后山山涧……
审讯的房间是临时腾挪出来的,里头只放了一桌三椅。
杨标新将八仙桌当做公案,正襟危坐,旁边坐着负责记录的小吏。
老贾坐在他对面,吧嗒吧嗒地吸着薄荷烟。薄荷草燃烧的味道很呛人,薄薄青烟在屋子里经久盘旋。
老贾已经快五十了,姑肩背打不直,缩在椅子里一团,花白的头发稀稀疏疏地从帽子下漏出来,那张干巴巴的脸上满是褶皱,在烟雾的衬托下,已然浑浊发黄的眼眸里显出几分迷离。
“列罗的最后一场战,打的格外辛苦。”
他的嗓音是沙哑的。
“闻人晗光得知列罗打算议和,倾巢而出……整整三个月,落魂关外炮火连天,厮杀声日夜不断。伤兵营里有个孩子没休息好,活生生地熬死了。”
“他临闭眼前,拉着我的手问:贾爷爷,这场战后,是不是可以随着将军凯旋了?”
老贾将燃尽的烟灰磕了出来,又装上新的薄荷丝点燃,吧嗒吧嗒地继续抽着。
“我当时信誓旦旦地告诉他,咱们的凤将军,会带他回家的!”
“可战火刚歇的第二天,圣旨来了,咱们连凤将军都没了。十万镇魂儿郎,所散就散……我在落魂关守了一辈子,那么多场战役,没见哪一场打胜了的战,把主帅打没了,把兄弟们打散了……”
老贾停了一下,似想起了什么,“哦对,有一场战!十三年前那一战,是我镇魂军败了,也失去了主帅……十二道金令!两万镇魂儿郎,三位凤家将军,就被那十二道金令埋在黄沙里。”
老人的声音喑哑难听,语气却很平静,眼眸里波澜不兴,透过薄薄青烟,静静地看着绯衣官袍的洛阳府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