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府这日忽然接了一个案子,通判许大人的妻子替至友胡氏申冤,告其夫殴打妻子,致使胡氏至今生死未卜。
妻告夫,女人告男人,诰命告官员,怎么说都不大合规矩。
然而胡氏之夫白一盟又来喊冤,也递了状纸,说妻子胡氏不安分守己,携家产私逃。
他毕竟是文官,那状纸写得一套又一套。虽是告的胡氏,但字里行间却把许家和霍家拖下水。
府尹大人和师爷先时没放在心上,这种夫妻两吵架斗嘴的事,随便判一判就能结了,最多就是斥责白一盟几句,责令他夫妻二人重归于好。
可等胡氏这边递了状纸来,师爷和府尹大人忽然觉得难办了。
状纸上写得分明,要告白一盟指妻为仆、宠妾灭妻,残害孕妇以至胡氏流产昏眠至今未醒。
状纸是许绮兰亲自写的,仿了她二哥的口吻,写得极有煽动性,任谁看了都会唾骂白一盟狼心狗肺。
然而府尹大人和师爷久经官场,仅凭这个状纸,绝不会动摇初心的,倒是来递状纸的人叫府尹大人失神良久。
他作为江宁府上数一数二的大佬,平日饮酒集会去过不少,看着堂下的李侍卫,只觉得眼熟极了,便低声问师爷:“堂下之人你可记得?”
师爷脑海中闪过一个个面孔,忽然想起来,“这似乎是平阳王的侍卫,先前在学宫,曾看见他随侍。”
“平阳王的人?他怎么会牵扯进来?”府尹有些难办了。
师爷消息极为精通,江南各家氏族亲戚关系他更是清楚得很。
“许通判乃太后娘娘侄孙,许通判的堂妹——京城学士府许若甫之女两年前由皇帝赐婚,嫁给平阳王做了侧妃。”师爷三言两语,便把事情说清楚了。
府尹大人又问:“那你说,这李姓侍卫今日登堂,是得了王爷的授意吗?”
“多半是的。”师爷道,“平阳王素日行事谨小慎微,手底的下人更规矩极了,李侍卫如今登堂入室,平阳王肯定知道的。”
“那就是王爷要为胡氏出头,这可就难办了。“府尹大人叹了口气,“到底也没递个话。”
“依我说,大人先慢慢审着。”师爷给他出了个主意,“如今王爷还未回城,拖到他回来,在细细打算也来得及。”
“也好。”府尹大人点了头,“这白一盟故旧极多,只怕不日就要向我讨个便宜。我得避一避。胡氏委实可怜,娘家竟也没人出头。”
师爷娓娓道来,“大人,可曾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一句?胡家如今没落了,但到底还有几门好亲戚。万一他们又来出头呢?就是他们真不来了,霍家大爷却在,算是胡氏的表兄。王爷可听说了,那日是霍家人把胡氏接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