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姑娘?”玉葵风风火火的从庭后跑来,手上握着一把沾土的锄头,显然正在除草。
“鸡怎么没了?”我指着鸡棚,一脸茫然地问道。
但是说实话,我心里有点慌,也许玉葵已经猜到了,只是不愿意揭穿我。
他扫了眼鸡棚,十分淡定的说道:“跑了呀。”
“跑了?怎么可能跑了?”
“鸡跑了”明明是我要拿来骗她的鬼话,死了就是死了。
难道鸡也能诈尸?也像僵尸一样两只脚一蹦一蹦的跑吗?
她却理所当然道:“催眠醒了就跑了呀!”
“你,你看到鸡跑了?”我一脸质疑地盯着她。
“那倒没有,他们看到的。”他指了下廊下的侍卫们,又道:“我要是看到,肯定帮姑娘捉住。”
我难以置信,立即跑过去问那几个侍卫,包括首领在内的几个人都信誓旦旦,说他们亲眼所见。
我一开始还怀疑是玉葵偷偷帮我处理掉了,只是不想让我难堪,才编出鸡跑了这样的荒唐事。
可这群侍卫没必要说谎啊。
鸡活了?!
鸡真的活了!!!
那周蕴……
我的大脑里“嗡”的一声,瞬间一片混乱,就像经历过一场山崩海啸一样。
此时此刻,我没有心情去想,我跪在地上哭得抽搐的时候有多蠢,也没心情去想,我这几日过得失魂落魄有多么可笑。
我只是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就好像一只脚已经踩到了地.雷上,稍有不慎就会被炸的粉身碎骨。
我猛吸几大口空气,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忽然对玉葵道:“去把那个小太医请过来,那日来给你号脉的那个。”
我在房中坐立难安,来来回回地踱步,已经分不清时间过去了多久。
直到门外传来了生人的脚步声,我站定住,面无表情地看向门口。
年轻的小太医缓缓迈进殿内,神色拘谨,表情也有些怪异,但见到我,依旧客气地拱手作揖道:“尚仪大人……”
还未等他说完话,我直接上前一步揪住他的领口,逼视着他的眼睛,用一种隐忍而森冷的口吻说道:“你是穆王的人。”
他似乎被我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到了,顿时面无血色,弩了弩嘴,半天只吐出一个字:“不……”
“你给我的当真是老鼠药吗?”
“是,是啊,大人不是已经……”
“已经什么?已经毒死他了?”
他目光低垂,嘴唇微微颤抖,没有说话。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嘴硬。”我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厉,眼神怨毒地瞪着他:“我奈何不了他,还奈何不了你吗?”
在逞凶扮恶这件事上,我真的是学到了周蔚的精髓。
小太医显然慌张至极,目光彷徨而惊怯,回忆了片刻,才怯怯懦懦说道:“当日轮到我值夜,我本想第二天在出宫去买的。吴太医知道后,好心地说可以替我买了来,免得误了事,我便将此事托付给他了。”
我心下一惊,吴太医?就是那一次我例假被发现,穆王将他请去昭露殿为我验明正身的那个。
我早知吴太医与穆王交情颇深,可在此之前,我从没有联想到这个人身上。
小太医又继续说道:“第二日,吴太医迟迟不见进宫来,我等的心下焦急,甚至准备自己出宫去买,刚出太医院,吴太医刚好就到了。尚仪大人,这药到底有什么问题?”
他的模样真诚又委屈,好似在说,明明他只是奉命做事,下毒,杀人都是我做的,如今木已成舟,怎么又来责问他?
我缓缓松开了他的衣领,冰冷的看着他。半晌后,我说道:“你走吧。”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似乎又怕我反悔,快速地拱手行了一礼,逃也似的跑了。
我无法判断他是不是参与其中,也许他刚刚那番话是真的,也许只是为了转移目标,混淆视听。
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时至今日,无法否认的是我干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原本周蕴可能还在计划着,应当如何金蝉脱壳,而我这一遭,恰好给了他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假死。
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生天,同时,除去了所有人对他的防备之心。
如今,他只需要再等一个契机,便可以神鬼无阻,撼天惊地般重杀回来。
至于这个契机,不用多说了,自然就是周蔚和前朝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
他一直都打着这个如意算盘,不是吗?
阻止这场战争,这是我眼下唯一能想到的缓兵之计。
虽无法长久,但能解燃眉之急。否则战鼓一响,一切就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