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礼不知道自己在一片漆黑的办公室坐了多久,出来时,会所的包间传出歌舞升平的热闹。
机械地开车回雅澜公馆,上电梯,开门。
打开客厅大灯的一瞬,顾笙烟安坐在沙发上的身影映入眼帘。
她还穿着上班时的职业装,看得出来她回家了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在等他。客厅的灯是温暖的橘色,可此时,顾笙烟脸上如雪一般的寒冷与客厅温馨的氛围格格不入。
朱慕礼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低头换鞋走进,将车钥匙随手放在了玄关。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顾笙烟淡淡地问,眼睛却看着电视背景墙的墙纸。
“会所忙。”朱慕礼绕到餐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温水,不紧不慢地喝着。
“是吗?”顾笙烟蹙眉,声音薄凉如水。
朱慕礼的杯子停在唇边,嗤笑道:“不然呢?”
他这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让顾笙烟觉得有些陌生。不是没有见过他玩世不恭的神情,可以往种种针对的都是旁人,像这么跟她说话,还真是史无前例。
顾笙烟缓缓从沙发上站起,如烟眉黛绕上一层清冷的薄雾:“慕礼,你今天的态度和昨天真的差得好大。”
朱慕礼握着玻璃杯的手不自觉抽紧。浓眉一凝,他抬头静静注视着她。
“我就觉得奇怪,不过年不过节,你又是带我试婚纱,又是约我看电影,我之前还以为你是想给平淡的婚姻生活注入一点浪漫,现在才明白,原来你是心虚。”
顾笙烟说这话时带着明显的颤音,如星子一般的眼眸里,依稀可见点点伤心。
朱慕礼的心似是被针扎了一下,不可否认,笙烟的话道出了几分真实。如果调查的结果不是这样地令人难以接受,那么现在他应该是带着香槟玫瑰和一万字的检讨乞求她的原谅的,只是此刻……
“心虚,”他微微眯起俊长的眼眸,唇边的笑讽刺却不失优雅,“我心虚什么?”
“所以你觉得没什么好心虚的是吗?”顾笙烟凝了眉,靠近餐桌的脚步缓慢到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你口口声声说一切都过去了,可是转过身就紧锣密鼓地查我,你觉得不过份;为了取得韩东璃的血样,你不惜让河七打伤他和安臣两人,你也觉得不过份,是这样子吗?”顾笙烟觉得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难受,她以为暗地里查她的事被泄露,他会担心,会难以面对她,却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心安理得。
她眼里的失望让朱慕礼的心再一次如针扎。
怎么会觉得不过份?如果他是这样的我行我素不考虑她的感受,他会等到今天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才采取行动吗?
不过,
朱慕礼的瞳孔一凝:“我什么时候让河七去打伤韩东璃和安臣了?”
他甚至还不断嘱咐河七韩东璃身体不好,采集血样的时候吓唬吓唬可以,但一定不能来真的。
像是早就料到他会否认,顾笙烟唇边的竟也染上了丝丝冷笑:“安臣现在就在中心医院躺着你还要抵赖。他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青肿淤痕不是假的。韩东璃也一样,他不仅面部有伤,袖子上也染满了血,如果不是被迫抽血造成止血不及时,他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朱慕礼快坐不住了。
且不论笙烟不问青红皂白将这一顶故意伤人的黑锅扣他头上,单是她为韩东璃辩白的模样就让他的心入堕深渊。
她是在乎韩东璃到了什么程度啊!
“所以你现在究竟是什么意思?”朱慕礼语调凉凉,表面上,他不动声色,可只有他自己清楚,那一团愠怒的火焰在怎样灼痛他的五脏六腑,“你是在为韩东璃质问我吗?”
“是的,我就是在质问你。”顾笙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但我不是为他,是为我自己。”
“你自己?”他扬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