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之敬听了沐纤离这话,先是愣了一瞬,而后便无奈地笑了开来,道:“将军本就是性情中人,再者又是太子妃殿下的父亲,不把您当外人,自然也不记得这劳什子的繁文缛节。”
沐擎苍听后更是爽朗地大笑一声,道:“之敬这话说得在理,都是自家人,还管他什么礼不礼的。”
“敬哥哥贯会说些好听话。”沐纤离笑着嗔了柳之敬一眼,一面让人给柳之敬看座,一面又故意说道:“那照着敬哥哥这话的意思,敬哥哥方才那般礼数周全,是将离儿当外人喽。”
而这头柳之敬才一坐下,听见沐纤离说这话,有赶忙站了起来,颇有些无可奈何地要解释的,道:“不是……”
不过沐纤离却不给柳之敬解释的机会,只挪揄地悄悄瞥了眼自家亲哥哥,而后又故作伤心的模样道:“敬哥哥还叫离儿太子妃殿下,定是觉得离儿嫁了人便不是沐家的人了,要跟离儿生分了。”
说着,沐纤离还假意用衣袖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一面向着东陵珏的怀里头靠去。
而东陵珏便看着她这虚假得不行的装模作样,轻轻笑了笑,也乐得惯着她,便轻轻将人揽进怀中,虽未说一词,却还是轻轻拍了拍沐纤离的脊背,以示自己这是在安慰她。
沐纤离这举要是搁在从前,即便她是个公主,柳之敬也照样连个眼神都不会分给她。
而今日回来这一趟,也不知是何缘故,那头站起的,固有“言语动人心,计谋预未来”之称的柳之敬,竟真叫沐纤离这故作拙劣的演技给骗了过去,竟真显得有些慌张了。
而柳之敬边儿上坐着的沐景凌见他如此,便一个伸手又将人拽回了椅子上,对着他笑道:“唉,这丫头故意的,你没看出来?”
柳之敬听这话,这才愣愣地反应了下,再一转头看见那处的沐纤离已经离开东陵珏的怀抱,掩唇轻笑了起来。
柳之敬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头,也是轻轻一笑,便又安心地坐了回去,便这时,边儿上的沐景凌又冲着那头的沐纤离,嗔道:“你也是,好端端地去唬他做什么。”
“呦,这有了媳妇儿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对自家妹妹都可凶可凶的了。”沐纤离哪里会怕他,原本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好事性子,对着自家亲哥哥更是顽皮。
“嘿,你这丫头……”沐景凌叫沐纤离这话说得气笑了,他这次是为了看谁才回来的?这般想着的沐景凌险些就要冲上去,好在叫旁上坐着的柳之敬红着脸给拉住了。
而沐纤离看着那头的两人更是欣慰地一笑,她这敬哥哥这回回来,是真将自己当成了小姑子,竟开始顾及起她是否会对其满意了,果真是爱情使人双眼蒙蔽啊。
这敬哥哥要将自己当成了外人,还得问问她准不准呢。沐纤离这般想着,便轻轻一笑,开始下套,道:“敬哥哥也别生分了,同从前一般叫离儿不是挺好。”
而柳之敬听这话倒是犹豫了几分,道:“这到底是宫中……”
沐纤离闻言,知道是自家敬哥哥自小养成的教养使他要尊这些礼义廉耻,能不顾世俗眼光同自家亲哥哥在一起已是极大的不易,是以,沐纤离倒也不强迫他,只说道:“那便私底下,只有自家人时切莫叫我太子妃殿下,可好?”
柳之敬听后,看了沐纤离有一会儿,才笑道:“离儿说什么,那便是什么吧。”
沐纤离听这话,这才满意地笑了开来,不过此局还没完,只听见沐纤离又说道:“离儿想着敬哥哥是我们家学识最为渊博的,便有一事想托敬哥哥代为考虑。”
见沐纤离忽而间这般认真地说话,柳之敬一时间也没能拿准她这话到底是玩笑还是真的正经事,无法,只能是先当做正经事,便也认真地说道:“只要是哥哥帮得上忙的,离儿尽管开口。”
敢情我在小离儿这儿,还不算是学识最渊博的。
沐纤离边儿上的东陵珏悄悄绕了她的一小段头发丝在指尖,心里头微微吃醋地想着,而后,边听着沐纤离又说道:“后日三个小家伙儿满月宴时要上东陵的皇室宗谱,是以,离儿想请敬哥哥为这两位小皇孙挑两个字。”
柳之敬本也做好准备听件正经事儿,却没想竟是这般大的事,这话里里头分量重得叫他那聪明的头脑又发了懵,一时间竟也没能回上一句话。
这皇室子孙的大名儿可是要紧事,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即便是沐家军的军师,在这东陵朝堂之上也无官职,如何能为皇族中人挑字。
是以,柳之敬听这话,忙起身严肃着一张脸说道:“这如何使得——若要说博学之人,不如请秦大学士来起吧……”
“啊。”柳之敬这头的话才将将说完,前边便忽然传来了沐纤离的一声惊呼,只见她一边拽着自己的一缕长发,一面嗔怒地瞪着后头的东陵珏,而东陵珏却仍旧是那副温和笑着的模样。
这三个孩子都有我一半的功劳,小闺女的乳名是离儿起的,两个小子的字是沐家那父子俩起的便也罢了,如今这小子们的名儿竟还不是他,叫人如何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