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一路跟着太子妃殿下到了卫坊,前皇后娘娘先前的住处。”门外人这话说完,东陵珏才稍稍舒了口气,又道:“还有谁?”
“影十八在暗处跟着太子妃殿下。”门外人答,而后东陵珏便又慢慢坐回了案桌前,却较先前显得有些无力,微微扶了扶额,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门外人应了是后,便就悄无声息地下去了,而影风便就站在书案前头,静静地等这自家主子下令,果不然,才不过片刻,那头的东陵珏便道:“你去看着她,若她无事便不要插手,只在暗处待着就是。”
“是。”说完这话后,影风便又在眨眼间消失在了书房之中,虽说揣测自家主子的心思乃是大忌,但奈何凡事一旦跟沐家这个主子挂上钩,即便不是他,也能一下就知道主子的心思。
影风走后,东陵珏便就这般靠在太师椅上,一手扶额,轻轻地揉了揉,慢慢平复自己方才的那一阵心悸。
他还当这小丫头受不住他这府里的枯燥日子,想要跑去她一直心心念念地深山老林过她的快乐日子去了呢,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思罢,东陵珏便微微抬眼,看着桌角那一封才从湘南王那处返回来的信笺,上头无外乎说些他这半个月来的所见所闻,夸一夸东陵的好山好水,又道还有半月,便能到皇城了。
东陵珏盯着那桌角的信笺看得有些久了,忽然间一阵恍惚,再一回过神来便觉察到了屋中的怪异。
那点着的烛火悠悠地燃着,明明仍旧是那明亮的烛火,却能依稀看见那烛火中的芯待着点点青绿色,那半开的窗子仍旧是半开着,窗外立着几丛树,在微风之下轻轻晃着……
却听不见一丝的声响,安静,或者说是,太安静了。
“出来。”东陵珏眼眸微微阖起,眸光冰冷地扫视着这怪异的书房之内。
他这声过后,屋中仍旧是无声无息,东陵珏看过左侧那一排的多宝阁,再一回过眼来的时候,忽然见着这书房的正中,便是在他的正前方立着一个“人”。
看清那人模样之后,东陵珏的眉间很是明显地皱了起来,便是面色也是瞬间阴冷得可怕,连话也还没和那“人”说上一句,便见东陵珏忽然起身,手中随手顺起的毛笔便在瞬间朝那“人”挥了出去。
而那人眼见着那笔如利刃般飞来,确实不躲不闪,只在在笔将降要到跟前之际,轻轻地一个侧身,便叫那笔自他眼前擦着飞了过去,而后瞬间停下,又直直地落到了地上,不曾发出过一点声响。
那“人”在侧身之际,东陵珏见着那一瞬间薄如蝉翼的纸片后,也是稍稍惊得睁了睁眼,却在那纸片人复回到正面之际又平复了下来。
至此,东陵珏便也不再动作,自知此处非实境,他便也不再浪费力气,全凭意志力同眼前的纸片人抗衡。
那纸片人等人身长,若是只对着正面,倒是看不出其身形有异,身上穿着长裾的襦裙,外罩一条披帛,头挽着妇人发髻,面上不过是稍点朱唇,着淡妆。
明明该是一副惊艳世人的倾城容貌,却叫这混账玩意儿将那双眼弯得怪异,嘴也笑着咧到了极致,那模样,既难看又诡异。
便是叫人如此作弄,东陵珏也还是在第一眼看到这副画面时,便知道,这个东西仿的是他的心肝,沐纤离。
只听这玩意儿并没有张开他那一张诡异的嘴,便出声道:“太子殿下,奴家这儿有个生意,不知殿下可有兴趣?”
东陵珏微微眯了眯眼,忍着再次动手的冲动,冷冷地盯着这个在烛光之下也见不着一丝影子的东西,听着那宛如在耳畔说话的声音,杀心渐起。
而那纸片人,便在东陵珏这一抹沉静中,那双眼越来越弯,那张抹着鲜红口脂的嘴,也越咧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