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那些人,平白无故没了入宫的资格,还要遭这等罪。”白齐看着窗外的秋景,想起方才沐纤离的影卫来此汇报之事,不禁感叹了一句。
这叫见惯了她无忧无虑模样的沐纤离觉着有趣,却也没笑她,只宽慰道:“我这也是为他们好,今年你们南禹朝堂这般混乱,怕不是他们入宫的好时机。”
自从那日她们二人将自己弄得看看起来悲惨不堪地出现在沈府大门口,这落榜人无法拿正主出气,便将那榜首的仆人暴打了一顿之事便在私底下传开了,饶是那些人再如何解释,旁人都当是狡辩罢了。
虽说是可怜了那些人,却未必不是救了他们一回,这几人叫沈文亭平白无故撤了入宫的资格,难免不会生出什么旁的心思来入宫,届时又叫什么心怀不轨之人利用,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今沈文亭这么一动作,叫众人都眼熟了他们,只怕有些心怀不轨之人再想收他们,都要好好想想这民心。
至于沐纤离和白齐二人也在那日之后,未免叫已经注意到他们的那些人顺着痕迹找到那宅子,置南宫睿于险地,便也没回去过,说来主要是白齐有这个担忧,而沐纤离本就无所谓去哪儿,左右都有人替她办事罢了。
却是那日那个黑衣人实在是不难叫她介怀……
沐纤离这儿还想着那黑衣人之事,黄培自外头进来了,他这一进屋子,先是乖乖地给白齐行了一礼,道了声“师父”,而后又给沐纤离行一礼,恭恭敬敬唤一声“离大人”,便就立在门边不动了。
看得沐纤离不禁咂舌,道一句,“乖乖,这才几天功夫,好好个风华正茂的少年人,生生成了个老古板。”
黄培自然听得,不悦地瞪了眼沐纤离,而后小心地打量了眼周围,应是没看见什么眼线探子,这才跨了身子到桌边坐下,就这么趴在了桌上,委屈道:“师父你快救救我吧……”
“哎,师父还忙着,你且再忍一忍。”白齐很是为难地挥了挥手,可沐纤离看她却是看到了这人竟实在偷笑,便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要说回三天前,那时候沈文亭方将黄培带回沈府,沐纤离和白齐胡闹了一夜也累了,到了沈府,经过下人引路到自己房间便也就早早歇下了,照礼来说她该先去问候一声主人家,奈何黄昏时候和沈文亭动了干戈,她也就无礼了一回。
次日一早,沐纤离这才同白齐一道去给沈文亭请礼,不想却在沈文亭的院子里看到了头顶着本书,立得端正的黄培,问他在说什么,这小子却是委屈巴巴地瞪着眼不说话。
正要问从旁的下人,白齐却是将她带走了,事后听白齐说,这是老头惯有的脾气,但凡拜到他门下的弟子,刚开头就是学规矩,说是无规矩不成方圆。
又说这黄培不是已经拜了白齐为师,和那沈文亭有个什么关系,便见白齐先是支吾了两声,然后一撒手笑道:“这沈老就是爱才,这不我还研究着那血蛊嘛,沈老便帮着带一带他,总不好叫几日后的宫选上丢了脸面吧。”
沐纤离却也不戳破她,便叫她暂且享受这一时的蒙混过关。
“你师父说的是,再有两日便是宫选,即便你身怀传世之书,但到底是经历的事少,总有不如人的地方,这沈老不是你们南禹最为厉害的蛊师么,不如趁此机会多问问他。”沐纤离看着黄培仍旧一副焉了的模样,也如是说道。
白齐听后笑得更是开怀,连道好几声“就是”,黄培仍旧是呜咽了两声便没了动静,沐纤离却是想到了那个徐明,未免日后再生事端,便问道:“之前那个徐明是怎么回事?”
一提起这个,黄培忽地精神了,一下就抬起头来,还满脸愤愤道:“这个徐明可真不是个东西。”
随后黄培便就义愤填膺地将这个无名小卒徐明的底给刨了个干净。
说是黄忠捡到徐明之时黄培年纪尚小,却也已经记事,那时黄忠想着自己一人,加之还上了年纪,恐照顾不好黄培,又怕小子一人寂寞,这便在人伢子那儿找了个身世还算清白的少年给黄培当伴。
黄忠身为黄家人,虽说他自己不自称蛊师,但那身本事却是抵得过南禹大半自称为蛊师之人,是以招了徐明后,也没将他当外人,便在教授黄培蛊术药石一类时,连带着他一齐。
奈何徐明天资愚钝,实在是不开窍,许多东西教过几回也不见得便同,饶是如此,黄忠也没有放弃他,而黄培自是因为打小便和徐明在一处,早将他看作是自己的亲哥哥,也不曾嫌弃他。
却不知这徐明也是因为着打小便叫人给卖了,又在人伢子那里吃尽苦头,对所有人都警惕得很,即便黄忠待他多好,他都觉得这二人定是瞧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