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赵彻和红狐分居了。”
即使是一直懒洋洋漫不经心的雪落,也在听到这几个字时刹那间僵硬了一下。
“如果你被我抓回去,我最多只是还一下这些年你骗我的‘情’罢了。但如果你被他抓到……”
萧重回头,昔日纵容宠溺的眼眸此刻坚硬无情,“……我听说他给你准备了上十种药物,都是龙门的秘药,每一种都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深深上瘾……”
房间的门被‘砰’的一声踢开,走道内外的打斗声清晰入耳。
雪落只来得及看到火光中犹如死神一般的笑脸,恍如看到了这五年来的自己。
这五年来,她几乎被称作死神的微笑,可以在火力拼杀中游刃有余的杀出一条血路,也可以悄无声息的暗杀掉某一国的总统。那个时候别说是普通的手枪了,就算是m21冲锋枪都挡不住她随心所欲的步伐。
她颜雪落这一辈子,好美食,好美男,随心所欲,慵懒散漫惯了。从出生到现在,她只被迫逃命过两次,第一次是赵彻另娶他人要她的命,第二次是萧重为了逼债要她死。
偏偏这两个男人,还跟被她抛弃的怨妇似的,都堵在门口穷追不舍的让她出来负责。这世界的男人脑子都被羊踢了吧?还是老天爷在耍着她玩?
雪落轻飘飘的笑了一下。
赵彻这时正好踏进房间门口,抬眼一看,隔着交错的人影和枪口,就看到房间另一侧玻璃窗户前,雪落苍白而冰凉的微笑。
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笑的没心没肺,凉薄无比,好像他们之间从来不曾有半点情分。
赵彻墨玉一般的眼眸一紧,就在这个时候雪落向他们挥了挥手,然后轻飘飘的向后退了一步。
她的身后是小小的悬崖,夜色中看不见底。
赵彻那一声‘不要’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只见雪落整个人都倒了出去!
“颜雪落!”
耳边恍惚传来一声嘶叫,就放佛是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叫什么叫,被逼到绝境的明明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
雪落悲哀的闭了闭眼睛,在下坠的呼啸风声中无语凝噎。
明明受害者是我!你们不要一个两个都做出一副被我残害的样子来着!
一时间满身心都是疲惫,多少纠葛缠绕,到头来竟然要结束在这里了。
下坠中的雪落抬起双手捂住胸前心脏的部位,无比的虔诚。
一如当年初见,她也曾是以这样虔诚的姿态,祈求过爱情的天长地久……
小小的度假酒店里,赵彻猛的扑到窗户前,几乎肝胆俱裂。
然后,他优秀的动态视力看到那个从悬崖上直直坠下去的人,手腕上射出钢丝挂住悬崖上的石头,减缓了下坠的力道,然后在半空中收腹屈膝倒地,落在软绵绵的沙滩上顺势一滚,拔腿就跑。
赵彻这时候的声音真正称得上是连喉咙肌肉都要撕裂了:“……给我追!”
他的手死死的扣在窗户沿,几乎要扣出血来。冰冷暴怒的视线盯着远处那小小的黑点咬牙……
颜雪落,你就跑!你竟然还敢跑!
巴西里约热内卢的居民区里,遍布着错综复杂的小巷子,傍晚时分,小巷子两侧的居民家里都飘出阵阵饭菜的香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种温馨的气氛。
一个黑影迅速的闪出来,向周围一望,然后一猫腰,近乎无声的一跃上墙。
随后巷子里就传来了大批人马杀到的喝斥和奔跑声,起码二十多个枪手和保镖一涌而出,混杂着各种口音的叫嚷:“这里!我们看到她跑到这里!”
“追,别让她跑了!”
“小心点,暮少说了不能伤了她一根汗毛,否则就提头去见boss吧!”
狗叫声、子弹上膛的声音和各种各样金属的碰撞声在深夜里传得很远,附近都是普通人家,有的颤颤巍巍的探头出来看,结果一看到枪,立刻缩回去牢牢的把大门堵上了。
雪落压抑着自己的呼吸,近乎和黑暗融为一体。
其实她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从三楼上跳下来,落地一个打滚起身就跑,当场就骨伤复发差点把她活活疼昏过去。几十个人带着狗在后边追着,有几次她都恨不得停下来同归于尽算了,这一跑就是几公里的实在太折磨人了!
萧重带来的人大概不太够,第一时间从那栋老旧的酒店里追出来的人,是赵彻。前头的人已经追着雪落跑了几公里进了小巷子了,十分钟后一辆车停在巷子口,两头派人一堵,赵彻从车里下来,一步步走进了巷子里。
“雪落。”赵彻盯着前方黑暗不清的小巷子,缓缓的道,“我知道你就在这里。”
他的声音绝对离自己不远。雪落俯在墙头上,尽量压抑着自己急促的喘息。
“这段巷子前后两边都被堵上了,现在巷子里有我手下的二十个人,五只警犬,十几把枪。萧重的人被堵在外边,他进不来,你出不去,指望他救你那是不可能的事。何况落到他手里去你只会更惨,你可是骗了他一辈子,还亲手毁了他的萧氏企业呢,别忘了。”
赵彻大概在巷子里来回的踱步,他的声音渐渐的由远及近,不知道是不是雪落的错觉,她觉得赵彻在经过自己身下的围墙边时稍微的顿了一下,然后又一步步的走远了。
很难形容那种感觉,无数人虎视眈眈的寻找着其实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你,只要你呼吸的声音稍微重一点,只要你的气息在空气中飘散出一丁点儿味道,警犬就会立刻跳上来把你狠狠的撕咬拉下,摔倒在地面;然后你就……就得面对一个对你执着到可怕的强迫症患者。
围墙很粗糙,硌得皮肤刺痛难忍。
全身的骨头都在咯吱咯吱的发出抗议,雪落的小腿骨头在五年前的逃亡中被摔伤,至今留着长长的裂缝没有愈合,一到阴雨天气就疼得让人心烦意乱。
尽管如此她还是得强迫自己用腿勾住围墙的顶端,以防自己难以支撑的时候掉到下边哪个保镖……也许就是赵彻本人的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