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老太的儿子搀扶着老太回了屋,门关上后,房东老太就变了脸,用劲的拄着拐杖敲了敲地板,对着她儿子厉声吓到,
“你这狗东西,你自己不要脸可以,不要连带把我的老脸也丢了,你看看你都干的什么事呀,你还要不要脸了,要不要了。”
“妈,你说的什么呀,真的不怪我,是她先勾引我的,再说,我真的啥也没干。”
“当着别人面我只能说怪别人,关上门,你真的以为你妈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秉性吗?我自己怀胎十月的娃我自己比谁都清楚,三岁看到老,就你那样,这事也就只有你干得出来。”
“妈,我可是你亲生的,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你怎么能这么看不起我呢,就那样的女的我能看上?”
“也是,那狐狸精那等卑劣下贱,这样的人一直入不了我们家的眼,我们家肯定看不上,多看几眼都脏了我的眼睛啊。”
“是呀,妈,我可是你儿子,从小你就教育我,这种人咱们看不上,躲都躲不急呢,怎么还会给她机会靠近呢。”
“罢了罢了,说这些话都没用了,你给我赶紧回家,别在我这里给我招惹是非,你看看你才呆了几天,就给我搞出这么多事情来,我一把年纪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你啊,一把年纪了,还是不让人省心,滚吧,快滚吧,别在我眼前碍眼。”
“妈,这么晚了,公交都没了,你让我怎么走啊?再说,要走也明天再走吧。”
“祸害留不住,赶紧的,滚蛋吧。”
房东老太拿起她的拐杖就往她儿子身上打,推推嚷嚷就把他赶了出去。见房东老太铁了心,他也没有多余挣扎,本就经历一场众人皆知的心虚,已耗尽所有能量,他只能顺从所有安排,仓促离开。走到半路,迎面走来一个男人,一身黑,包裹的严严实实,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没站稳踉跄一下就栽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那个男人一溜烟消失在黑夜里,房东老太的儿子骂骂咧咧爬了起来,也没太确定发生了什么,心底有一丝莫须有的恐惧,只好赶紧溜回了家。
黑衣男人绕了几圈才回到筒子楼,脱下掩护,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楼上的舒心已经出门,筒子楼里又是一片死寂,电脑屏幕亮着,游戏里的人在游戏的世界里自动奔跑着,游戏外的人在游戏外的世界沉默着,生活就像被卡在瓶口的木塞,上不去又下不来,看世界的视角都被局限下来,狭窄又丑陋。宋鲲明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幼稚可笑,可是他的胸口就是憋了一口气,他憋得很难受,必须发泄,一刻都不能等。
房东老太瘫坐在沙发上,精疲力竭,耗尽全力演出之后,屋子里恢复死寂,就连呼吸声都衰弱得细微难捉,房东老太眼见的矮了一截,就像一个灰色老皱的皮影,被台前淘汰,被看客遗忘,只等岁月侵蚀,失去最后一丝光泽。她被抽掉了灵魂,在死海中看着夕阳下沉,也看着自己将被吞噬。房东老太看着海岸上还鲜活着的人群,哪怕有自己的至亲骨肉,可是她已经无力求救了,她连最后的情绪都在渐渐死去。房东老太久远的坐着,闭上眼睛拄着拐杖,悄无声息。屋子里的空气都冻结,时间粒子停顿,再一睁眼,屋外的光束围兜着粒子在空气中蹿动起来,冷灰色的屋子里终于有了一丝温暖,光束爬上房东老太的脸,一点点暖化了她脸上的浮冰,房东老太缓慢的抬起眼皮,新的一天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