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欣喜若狂地跑进东暖阁,这就来将本就只是浅浅睡着的冷溪木不忘二人叫醒。
冷溪一听,立马便想离弦的箭般飞快地冲了出去,三步并作两步地闯到了官家的寝殿里。
此刻里面除了官家床边的玉昭,尚还聚集了太医院一众太医,以及被重新召回的乾清宫宫人们。
“小……冷三姑娘?”现任的司礼监奇宝第一个瞅见了门边站着的冷溪,回头时惊异不已。
众人闻声,纷纷回过头去,确见冷家那三姑娘,尚还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囚服,就只一头乌发整齐精神地束在脑后。
“是小鱼儿么?玉儿,是不是小鱼儿回来了?”官家虚弱的声音从层罗叠帐里传出来。
冷溪看见他的手还正颤巍巍地朝她伸着,连忙上前跪下,叩首道:“卑…草民以戴罪之身,擅闯君殿,大肆杀伐,还请官家治罪。”
玉昭急得抬起一双哭肿了的眼睛,拉着她父亲的手:“不,爹爹,是冷溪姐姐冒着生命危险闯进宫里救了玉儿,救了您啊,爹爹,姐姐没有罪!”
“爹爹知道,玉儿不哭了,事情玉儿方才不都告诉爹爹了么?”官家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辛苦你们了,为了朕,实在是辛苦你们了。小鱼儿,你上前些来,朕有话问你。”
冷溪依言膝行上前,看着床榻上躺着的那个脸色病白的男人,他的眼睛里蕴藏着的是和如出一辙的悲伤。
终于,他尚还黑紫的唇动了动:“善华,善华他……”
可话还没说完,他便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痛,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玉昭赶忙和奇宝一起将他扶起来,为他顺了顺了气。
却忽见他抬起一张老泪纵横的脸,颤声问:“善华他…真的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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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口吻有气无力,却像是一把重锤,重重砸在冷溪的心口,砸得她鼻头一酸,竟然直接没忍住,伏在他榻边哭了起来。
“是朕的错,都是朕的错!”官家哀声惨呼,眼泪从他渐渐起了沟壑的脸上落下来,湿了面前锦被大片。
底下的宫女太监纷纷跪了下来,与他一起颔首而哀。
“不,官家,您和家父都为奸邪小人所害,怎么会是您的错。”冷溪强忍着悲痛,擦干了眼泪硬声道,“害了你们的人就在殿外跪着,只待官家宣召,立刻就能上殿治罪。”
“不,不,朕不见她,朕永生永世都不要再见到她。”
官家连连摆手,几乎又有些喘不上来气,“这些年来,朕一直想着她爱朕至深,三十岁上拼死才得了意儿一子,结果还是没能保住。朕一直怜惜着她,容忍着她,不论她做了多少孽,朕都看在最初的情分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宽慰自己,她只是一时糊涂……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她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