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说越气,居然到了捶胸顿足的地步:“善华,我对你不住,我真的对你不住!都是我从前不听你的劝,都怪我总是心软!”
太医院院判见状,忙跪下磕头:“官家,您体内毒性刚刚得缓,切忌不能情绪激动啊!”
“立马,立马…咳咳!”谁想却是越说,他越发激动起来,撑着在玉昭身上,指着奇宝道,“给朕拟旨,废方氏为庶人,收回她的贵妃册宝,将她的罪行昭告天下,还有业王,他在柔夷的所作所为,朕也要一并跟他清算!着,为锦衣卫指挥使冷成德昭雪,复其一家四人之职,以国公之礼为冷指挥使送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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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口气说完这些,又忍不住连连咳嗽,竟是生生咳出几口血来。
慌得底下的太医各个满头大汗,便是那院判也不住磕头:“官家,您现在需要的是静养,静养啊!朝政之事,有李宰执呢,您大可不必那么操心啊!”
“这岂只是朝政之事!”官家气得捶床。
冷溪看着他乍青乍白的脸色,眼下也顾不得自己伤心,冷静道:“官家放心,为家父昭雪的证据臣一应都从耶里雪山之外找回来了,事涉已经辞官离京的前任东厂督公秦世忠,臣也定会以证人的身份协助三法司,将此案的来龙去脉尽数整理清晰,再上呈官家的!”
官家却是被她提醒了:“秦世忠,对了,还有秦世忠!奇宝,奇宝!再要拟一道旨,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秦世忠从璇州给朕抓回来!朕要他跪在善华墓前,跪在小鱼儿面前向他们请罪!”
却听殿外忽然传来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确是那方琳琅正在喊着:“官家!官家!臣妾知道错了!臣妾是被业王骗了!臣妾不是有心害您的啊!官家!”
谁想官家一听到她的声音,悲怒攻心,险些又要气得呕出几口血:“让她走,让她走!以后她是死是活,都与朕没关系!朕不要见到她,更不要听见她说话!让她滚!”
众人连声应是,谁想他却又猛地弯下腰来扯住冷溪的手:“小鱼儿,你去,去杀了她,替朕去杀了她!她将善华害死了,是她将善华害死了!”
“是,是,官家,我这就去,您先好好歇着,我即刻就按照您说得去办!”冷溪也被他这般哀极奴极的样子吓着了,映象里他并不是这般嗜杀无情之人。
然而他们却把他逼到了这个份上,将他毒倒,逼死了他这辈子最后一个挚友!逼死了他一直小心珍重,贴心珍藏的年少情谊!
他甚至都不敢去想如果冷溪没有冒死越狱,没有闯宫,那没两日他下到黄泉之下,该怎么去面对等在那儿的他……
谁料冷溪刚刚转身出去,便见到一直在殿外候着的木不忘忽的闯进来,与她撞了个正着。
“宋若那条疯狗,你看!”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冷溪蓦然扭头去看,漫入她眼底的确是远方连天直上的烽烟烈火。
冷溪心头乍紧,正要说话,便又一个旗手卫匆匆忙忙地从乾清宫外跑进来:“报!不好了!不好了!快去禀报官家,城中有人拥兵自重,扣了李宰执全家,即将打到午门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