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隋国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可清楚?”
不等左恒开口说明,道士便劈头盖脸砸下一顿骂,眼中怒意蓬勃,“我把你这条命救回来不是让你跟着李修宜瞎掺和的!”
“拿了把破剑就了不起?如果不是因为这把剑偷取了太行近三千年灵脉你真当以为凭你现在这个水平能说砸就砸说闹就闹?”
被道士点名的天下式朝左恒身上缩了缩。
左恒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天下式是把带着凛然杀气的剑,在被她强行用剑鞘压住之后仍是不服,甚至在御使过程之中几次剑气暴动想要噬主。
与其说是剑主与剑,天下式与她更像是被牵制和牵制者的关系。
左恒先前还没怎么觉得,此刻天下式朝她身上不带任何杀意地乱蹭才让她惊觉几分。
天下式未免太乖了些。
“呵。”道士冷笑道,“一把剑无主了三千年还有这么大的威力,你不觉得奇怪也就算了,那些人居然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修行都修到狗身上去了啊。”
左恒伸手朝后探去,剑仍然是剑,只是比起在两仪场上时少了些什么。
现在被她抓住剑刃的天下式,不但刃上没有任何锋芒,也感受不到任何剑气。
道士挑眉,斜着眼问道:“发现了?”
左恒点了点头。
“那就老老实实修养不要去送命。”道士抛出一个小瓶,“辟谷用的,接着。”
似鱼似鸟的异兽鳞片坚硬,青黑似铁,瓷制药瓶咣当一声落地,沿着不算平坦的纹路滚出了老远。
左恒没有伸手接,过了半响之后,她才抬眸,两手各擒一剑,有些闷闷道:“……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去的原因了。”
她方才并没有愣神,而是在仔细回忆那场发生在梦境,在漫天黄沙之中与李修宜的谈话。
从她在鲲上清醒以来,一直都是道士在运用各种说辞向她灌输无论如何也不要听李修宜的话,无论如何也不要回大隋的想法,而真正与此直接有关的原因却仅有那么一点少得可怜的透露。
左恒不习惯坐以待毙,更不习惯任人摆布,既然道士不说,那她就自己去寻。
李修宜在梦境里面曾说,打不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立场,一个站在大隋那边的态度。
她大概想明白了。
“你说我是你的徒弟,是很正式那种的,对吧。”左恒说,想通之后,自己反而茫然起来,“我去大隋,不仅仅是因为我自己,更是因为你是我的师父,是这样吗?”
道士没说话,算是默认。
“别人不知道我是你的徒弟,”她想了想,“我也当自己不知道,这样呢?”
不等道士开口,王泽就已经毫不留情地否定了她,“假使不知道就不是,我装作不知道你,你是不是就可以消失了。”
左恒沉默,“那......断掉呢?”
人情已经欠下来了,再拒绝也没用。她更没法顶着这样的人情去干可能损害对方的事情,只能想出如此对策。
道士嘴唇发白,肩膀颤动,显然是气得有点狠,声线也紧绷,像是下一秒就会断裂的弦。
“你,你就一定要向着李修宜干这种分分钟送命的事情?”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左恒想,她答应了的。
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
教书先生和道士之间的恩怨她一点也不清楚,但如果是因为这样的恩怨,让本来和两边都没什么关系的她不得不顾虑到某一方,干出违背自己的事情,那么她还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