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义父昨晚交代完任务，早早离开皇城，他自认为，自己只是长得还算好看点的花瓶，根本不想掺和他们的恩怨情仇。

更何况……师徒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义父你可千万别怪我出卖你，他如此惜命，自然百问百答。

此后数个时辰，易清临喝着小酒，不由自主把就把张长生想知道的事，全给秃噜出去了，他们从早喝到晚，蜀地府门在何处，义父到底何方神圣，她的天山雪莲是怎么找到的，义父是怎么用天山雪莲威胁的师姐，甚至于义父发现师姐有爱慕之人后，是怎么用情郎性命威胁她做事……凡此种种，事无巨细，张长生最关心的倒不是这些，而是姜洛宓的各种小爱好小心思。

问到日落黄昏，易清临的脑子已经像浆糊似的，张长生算是借着这赛潘安的嘴，看了一遍姜洛宓的皮影戏。

他停下问话再倒酒时，酒壶已经空了，如同他此刻空落落的内心。

易清临自诩为千杯不醉，也不知道姐夫哥给他喝的啥，脑袋里跟塞了面糊似的，晕晕乎乎，沉重不支。

敛尸匠外，黄昏隐没进黑暗。

张长生拍拍身上站起来，他抬头看着后墙挂着的一幅画，这是他用神兵笔画出的潜龙在渊图。

目的是提醒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照目前的情况看，怎么说都无法再独善其身。

张长生盯着画看了好大一会儿，走上前把画缓缓卷起来，撂进仓库里，与此同时，姜洛宓在他的心里也有了答案。

易清临见他要出门，支棱着胳膊勉强呜咽道：“哎……姐夫哥，大晚上的，你上哪儿去？”

“出去醒醒酒！”

张长生耸耸肩，拿着阴阳铲和明光剑，头也不回钻进墨色，易清临想追出去，脑子再也支持不住，睡了过去。

在半寐半醒间，他似乎听见张长生小声嘟囔的话：

“这皇帝老儿，看来真是活腻了。”

……

灯火辉煌市坊明，紫薇帝宫荧惑盛。

皇城坊间巷末的围墙上，数道虚影漂浮游荡。

更夫掌灯仔细一瞅……

哎呦，三清真人呦，闹邪祟啦。

屋顶房檐上，无数妙龄人偶举着白幡，她们统一穿着鲜艳衣裙，像宫娥般花枝招展，但是，如此迤逦的衣裙上却是惨白人脸，两团红红的胭脂更显诡异，再配上心口那明灭闪动的心灯，阴森恐怖的气氛，骇得人头皮发麻。

皇城街头巷尾的恐怖传说——索命宫娥，终于还是成真了。

而且，似乎比以前闹得更加严重！

就好似这些傀儡人偶都是凭空出现似的，出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把所有房檐瓦顶占得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