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因为他相貌粗鄙,天生比别人矮些,说话的口音也没有那么优美;二是祁然出身边境小民之家,祖上就已经脱离中原,没有高贵的背景。
朝中文武见这样的祁然竟然在陛下面前如此得宠,还高居尚书令之位,其中有些人对他刮目相看,青眼相加,但大多数人还是对此不屑一顾,嗤之以鼻。
见祁然起身开口,很多人的心里已经在不以为然了,不觉得他会说出什么经天纬地的话。
祁然当然看出了多数人的不满与不屑,对此只是轻轻一笑,用一口被众人嗤笑的口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祁然今日面对诸公,不说其他虚言,只说一件眼下最要紧的大事——实施新政,推行变法,择万古之典,改百王之弊。
“祁公之言,臣不甚明白。自古以来,各国变法都是在国力孱弱之时,救亡图存,做亡羊补牢之力。而我大燕如今国力强盛,君明臣贤,四海宾服,没有变的理由。新法一旦实施,朝野上下必定在一段时间内伤动元气。祁公今日谈论新政,用意何为?”
祁然刚一开口,就招来反对的声音,身为皇帝的李曜很是意外,一时之间,和皇帝同样想法的大臣齐刷刷的看向第一位发言的人——御史中丞萧规之子,大理寺少卿萧宗望。
“萧少卿所问正是本人接下来要说的。列为大臣,包括祁然本人,俱是认同我大燕的实力,目前来看,能撼动我朝之国寥寥无几,前些年,我军连下波河二十城,获得楚国南方三十二郡,军威争强,列国不敢侵犯。
可这便是全部的事实吗?祁然有些许愚见,说与诸位一听。
我大燕兵强将猛,此言不虚,有次利剑,可横扫天下。但我大燕兵强马壮,可短短数月之内奔袭远方,攻下对方数座城池才几个年头?再强的兵勇也会老去死去,在膘肥体壮的骏马也有上不了战场的一天,到那时,我大燕何去何从?更何况,几十年来,先皇决策,已让燕国良马损失不少,成军人口日益减少,兵源不足已经凸现出来。
各国畏惧的是我大燕的兵将勇猛无敌,上阵绝不言败。但源头已有问题,出大事是迟早的事情。
臣去查看了近年来户部统计上来的人口,发现不止兵源不足,我大燕的全国人口都比神宗、懿宗时期减少许多。民为国本,本固邦宁,失人就会失田,失田又会失人,我大燕目前能耕种的好土地寥寥无几,大都化作跑马场,训练骑兵。剩下的地,种出的粮食还不够农户的用度,又要交税,如此折腾,人是会跑的,人跑就没了兵源,没了兵,将军在勇猛,也敌不过一群羊的蛮力攻击啊。
分析下来,我大燕还是国力强盛吗?少卿刚才忧心新政会动了燕国的元气,殊不知,今日的燕国元气早已大伤,乃是强弩之末。”
祁然不急不慢的介绍了自己的看法,字字包含忧虑。
工部侍郎刘季友站了起来,直了直腰,一脸的谦虚之色,恭敬道:“祁令适才所言,季友很有感触,心中有话,不吐不快。令公忧国忧民,审时度势,季友不及,而季友在前军多年,也打过不少仗,去了不少国家,令公刚才所说,各国皆有,非我大燕独有,然我大燕比起列国,依然能征善战,岂不是强上百倍?若我大燕旧政不行,又为何会胜过同样境遇的列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