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佳怡挑起眉，“这件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以为不会再见面了，没特意说的必要。也怕一提到沈念初，你的小脑瓜就会想东想西的。”

“啧，我有这么小气吗？”

陈嘉鱼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是是是，你最大方了，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吃吃地笑了起来，“算了，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陈嘉鱼又问，“对了，你不是很喜欢心理学吗？那催眠你懂不懂？”

蔡佳怡摇了摇头，“催眠只是心理学里的一个小众分支，我有一点了解，但没深入研究。”

陈嘉鱼本来就是随口一提，也不问了，继续吃起东西。

“等下我们再做什么？”蔡佳怡又问。

“你以前的学校离这里远吗？”

“不算很远，怎么了？”

“嗯，清单上好像有一条，去对方以前的学校看看……”

“你是想去我的学校？初中还是高中？”

“都行，最好从幼儿园开始。”

他想看看她成长的痕迹，在这个世界上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遇到过的人，多知道一些，多记住一些……

蔡佳怡看了他两秒，像是知道了他的想法，弯起眼睛笑了。

“幼儿园可不行哦，早就拆掉啦，那……我们就先去小学吧。”

*

*

小学很快看过，两人又到了她的初中。

这所学校，也是燕京最出名的几所顶级中学之一。

蔡佳怡的初中三年，以及高中两年都是在这所学校里度过的，只是在不同的校区罢了。这个时间不是节假日，学生们都在上课，校园里安安静静的，校门也闭得紧紧的。

蔡佳怡牵着陈嘉鱼的手，在离校门不远处的地方停下脚步，“就在这里看看吧。”

陈嘉鱼站在那里往里面瞅了好一会儿，才遗憾地叹了口气：“能看到的地方太少了。”

蔡佳怡耸耸肩：“没办法，我们学校管得很严，校外闲杂人等是不能进学校的哦。”

陈嘉鱼扫了眼大门旁的两名保安，沉思着：“要不然，我们贿赂一下保安？”

蔡佳怡笑个不停。

贿赂只是开个玩笑，陈嘉鱼牵着她的手，绕着外面灰黄色的围墙走了起来。

每隔一段距离，围墙上便有一个公示栏，里面贴着五颜六色的宣传画和照片，大部分都是公告通知、校园活动、荣誉表彰等等……

陈嘉鱼忽然停下脚步。

不远处的公告栏里，竟然贴着蔡佳怡的照片。

她被评为高二下学期的优秀三好学生，照片上的她，身穿着校服，面容稍带稚气，与另外几名三好学生的照片并排着。

与实验高中的蓝白校服不一样，她身上的校服是白红搭配，衬得照片上的她越发俏丽动人，笑容乖巧妩媚。

陈嘉鱼看看照片上的她，再看看身边的她，恍惚中有种时光错位之感。

忍不住伸出左手，隔着公示栏的玻璃摸了摸那张照片。

“我女朋友以前也这么好看啊。”

看着他的举动，蔡佳怡心里泛起一股甜意，嘴里却说，“穿着校服，又没有化妆，哪儿好看啦。”

陈嘉鱼说：“你穿校服也好看，不化妆也好看，哪儿都好看，天下第一的好看。”

她红红的唇瓣翘了起来，挽着陈嘉鱼的手臂，脸在他肩上蹭了蹭。

陈嘉鱼在公示栏前踌躇着，过了会儿，他下定决心一般，目光瞬间变得凌厉无比，“你给我放个风，如果保安来了，就叫我一声。”

蔡佳怡愣了愣：“你要干什么？”

陈嘉鱼环顾了下四周，才一脸鬼鬼祟祟地说：“把你的照片偷走。”

蔡佳怡：“……”

她又好气又好笑：“别胡闹啦，一张照片而已！”

“这不是一般的照片，是我女朋友的照片！”陈嘉鱼一本正经的强调，“我不想让我女朋友的照片摆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你是我一个人的！照片也是属于我的！”

蔡佳怡简直不想理这个幼稚鬼，用力拖着他的手臂：“无聊死了你，走啦！”

“好了好了，等我拍下来再走。”陈嘉鱼一脸委屈地拿出手机，把蔡佳怡的照片拍了下来，才与她一起继续往前走。

……

……

这天傍晚，两人才一起回了酒店。

洗漱完，躺在床上，和往常一般，蔡佳怡轻轻的依偎在陈嘉鱼的怀里，她睁着眼睛，准确的说是半睁的样子，像小猫咪一样蹭了蹭。

然后，才呢喃地问了句：“陈嘉鱼，我们出来多长时间了？”

陈嘉鱼搂住她，感受着她温软的身子，闭着眼回答：“应该有半个月了。”

“哦……清单上的事情完成多少件了？”

“还剩一半吧。”

几秒后，他听见她的声音轻轻的道，“明天，我们回去吧。”

“回去？”陈嘉鱼睁开了眼，有些意外的凝视着她的脸。

“嗯，回去，就我们两个人待着，不要到处跑了，我们就像最普通的情侣一样，过最普通的日子……每天一起买菜做饭，看书散步，然后待在家里……”似乎是倦意来了，蔡佳怡阖上了眸，轻声呢喃，“好不好？”

“那我们还没做完的那些事呢？”

“留着以后做吧……”

陈嘉鱼怔了怔，“以后？”

蔡佳怡沉默了会儿，声音近乎自语般的道，“是啊，以后。”

陈嘉鱼垂下眼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我不喜欢现在这样……一件件的做下去，好像你真的在和我做临告别前的准备，这种感觉就像是每完成一件事，都会提醒我，我们距离着离别就更近了一点……”

她将抱住陈嘉鱼的手臂更用力了点，小脸紧贴在他的胸口，几乎没有缝隙。

“可是，不是这样的。”

“你一定要相信，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不会离开你，你也不会离开我，我们的未来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

“所以，那什么清单的，就让它姑且等等吧，等到高考以后，我们再慢慢的去做。今天想起来一件做一点，明天想起来一件再做一点，想不起来就算了……好不好？”

陈嘉鱼的喉咙里浮上淡淡的涩意，慢慢把头埋下来，埋在她的发丝里，“好，都听你的，你说了算，你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两人很安静地抱了一阵，慢慢都睡着了。

……

次日中午，两人从燕京回到了汉楚市。

半个多月没住人的屋子，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灰。

放下行李，两人先去外面吃了点东西，回来后稍作休息，便卷起袖子，开始简单的打扫了一遍卫生。

蔡佳怡把床上用品、沙发套什么的拆下来，塞进洗衣机里开始清洗，然后又把两人带回来的行李箱什么的都拿进了房间里。

陈嘉鱼则是把家具上沾染的灰都给擦了一遍，又把地也拖了。

做完这些，他去看蔡佳怡忙得怎么样了。

她房间里的衣柜开着，她正背对着他，将她原本几乎占据了整个衣柜的衣服合并，精简了部分空间出来，再将陈嘉鱼的衣服从行李箱里取出来，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里面。

看着女孩儿虽然忙碌却有条不紊的背影，陈嘉鱼的心中慢慢涌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就像是在外漂泊了许久的小船，忽然驶入了码头，又像是游荡无所依的一颗心，终于觅到了皈依。

温馨，安定，疲惫和孤独被一扫而空，力量陡然而生，源源不竭。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他没有说话，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

几分钟后，无意中一转身，看到了伫在那儿的陈嘉鱼，蔡佳怡差点吓了一跳。

“干嘛呀你，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吓死人了。”她娇嗔着。

陈嘉鱼笑：“家具擦好了，地也拖干净了，还有什么事吗？”

“这些。”她把两人的洗漱用品随手递过来，指挥道，“你把它们放到卫生间去，再顺便看看床单洗好了没有，今天太阳挺好的，我没用烘干，拿去阳台晒一下，到晚上就能干了。对了，毛巾别急着挂在架子上，放在盆子里就行，待会儿我会用沐浴露洗一下，也晒一晒。”

卫生间内。

陈嘉鱼将两人的杯子并排放在架子上，牙膏牙刷也放进了杯子里。

再退后两步，看了看。

简直不能更合适。

正美滋滋的在欣赏着，蔡佳怡的小脑袋探了进来，问：“床单你晒了吗？”

“哦，还没有。”

“……那你在干什么？”她狐疑地打量着他。

“咳，没什么……”陈嘉鱼依旧看着那两个杯子，弯着唇角说，“就是突然觉得，我们这样算是在同居了吧？”

一听到“同居”两个字，蔡佳怡的小脸上迅速晕染出了红晕，立即纠正他，“什么同居呀，只是一、起、住而已。”

还特意在“一起住”三个字上加了强调的重音。

“嗯，一起住一起住，不是同居。”陈嘉鱼知错就改，从善如流。

一个多小时后，卫生工作宣告结束。

休息了会儿，陈嘉鱼以上厕所为理由，进了洗手间，然后打开手机搜索。

“第一次和女朋友同居应该注意些什么？”

排在第一的答案是：

“首要任务是做好口口工作，……”

陈嘉鱼：“……”

这条跳过。

等等，还是看看吧。

活到老学到老，多掌握点知识总是没坏处的。

“2、了解些她的生活习性，了解些她的个人喜好、多关心她。”

“3、杜绝大男子主义，不要认为家务活都该由女方来做。”

“……”

把这若干条都记在了心里，陈嘉鱼才出了卫生间。

休息了会儿，两人出门了。

今天从燕京奔波回来，又忙碌一下午，两人就没有自己做晚饭的打算，只打算在附近溜达一圈，找个小餐馆吃个晚饭，回来时在超市顺便带点食材，明天再做。

“豆腐吧，买块豆腐。”

“你准备做什么？”

“麻婆豆腐，怎么样？”

“嗯，买点猪肉馅，再买一斤饺子皮，过两天我们自己包饺子。”

“好啊，记得我说要教你的。”

“今天土豆才一块钱一斤，挑两个吧？你不是喜欢吃土豆丝和土豆炖牛肉嘛。”

“都发芽了，别贪便宜，下次再买。”

陈嘉鱼一路推着车，蔡佳怡在他身边，挽着他的胳膊，两人不时停下来，挑选着菜，选好了就用袋子装起来，等买得差不多了，一次性到营业员那里过称。

今天是个周末，超市里的人不少，称东西要排队。

蔡佳怡从陈嘉鱼手中接过了车：“我来排队，你去那边拿两盒牛奶，要950ml的，记得看一下日期哦，拿生产日期新一点的。”

超市里选东西是有讲究的，特别是那种保质期比较短的食品，超市员工会将临近过期的摆在外层，新鲜的放在里层，如果拿的时候不仔细看，就容易拿到快过期的。

陈嘉鱼说了声“好。”，就往冷藏柜走去了。

然而等轮到蔡佳怡称完重的时候，一回头，就看到陈嘉鱼在冷藏柜那里正被两个十六七的女生给围着，两个女生脸红红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蔡佳怡挑了挑眉，推着车走过去，还没说话，就听陈嘉鱼笑着说了句，“啊，我女朋友来了，不好意思。”

蔡佳怡没说话，只是挽上了他的手臂。

陈嘉鱼说：“都称好了是吗？车给我推吧。”

……哼。

这还差不多。

离那两个小女生远了点，蔡佳怡也没问他是怎么回事，陈嘉鱼先交代了：“我们学校高二的，不知道怎么认识我，过来问我上次和老师打赌考满分请长假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蔡佳怡瞥了他一眼，轻飘飘地说：“哦~~~我知道啦。”

陈嘉鱼用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软软的嫩嫩的，“嗯，没吃醋吧？”

“呵，人家才不是那种爱吃醋的女生呢。”她的脸上是云淡风轻一般的从容浅笑，却将挽着陈嘉鱼的手臂又紧了下。

走到收银台前，陈嘉鱼推着推车，排队结账，蔡佳怡忽然想到了什么。

“盐没了，你先排队，我再去拿袋盐。”

轮到了陈嘉鱼，收银员一样一样东西扫码，陈嘉鱼的视线无意瞥过一旁的架子，看到什么后，短暂的凝滞了几秒。

一瞬间的思考过后，他扫了眼四周，见蔡佳怡还没回来，便伸手从上面取下了一样东西，稍一弯腰把那东西放到收银台上，等收银员扫完码后，再拿了个塑料袋，把它和几样菜一起装了进去，毫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