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只是有一言,老朽不得不说。”老者浑浊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对眷侣,露出惋惜沉郁之色,苍老而缓慢的声音像是在说明一个古老的谶言,“日月明兮,万物生焉,可惜二者却终不得同辉。一日一夜,一夜一日,本不应相见,如今日月相逢,终将惹来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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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浓重如墨汁点染晕散的黑暗。
阿皎立在这沉重的黑暗之中,不知来处,亦不知去处。
她下意识地去找霍去病,只是身边半点亮色都不见,越挣扎,那片黑暗便越是深沉地压下来。
而黑暗之中,有一道苍老如同枯木的声音缓慢地重复着一段话。
“日月明兮,万物生焉,可惜二者却终不得同辉。一日一夜,一夜一日,本不应相见,如今日月相逢,终将惹来祸患。”
她捂住自己的头,听见一个有力的男声问道:“那若是日月,必定要相逢同辉呢?”
那道苍老的声音又道:“那……日月之中,必然有一人会光芒陨落。”
面前的黑暗驱散,却是霍去病冷冷的样子,看着她道:“我不怕,你怕吗?”
阿皎惊醒过来。
她捂着胸口,喘着气,抬手摸去,才发现额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她看了看身侧,床榻另一侧空空荡荡,被褥都没有动过,便知道霍去病不曾回来过。
他说是带着霍光出去狩猎了,只是如今是端午,哪里是游猎的好时候。
他不过是要避开自己,顺便给自己一个发泄的途径罢了。
阿皎了无睡意,靠在枕上。
脑中反复都是那道苍老的声音。
日与月,不可同辉。
霍去病虽然当时面色如常,心中却总是留了个心结的吧,否则也不会本来打算多留几日,却又突然决定后日出发回长安。
阿皎自己心中也是烦躁,目前不愿意同霍去病成婚是一回事,而真的被人以望气之名分开又是另外一回事。
屋中闷热,她起身披了件外衫,顺了案上一盅酒,翻窗而出。
她翻身跃上屋顶,想着对月饮酒排遣愁绪,只可惜端午方过,天上一弯细月,月色暗淡,只有满目寒凉星子,微微闪烁。
阿皎饮了两口酒,顿觉无趣,“连个月亮都没有,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喝个酒都没有心情。”
她心中烦闷,自然是看什么都不顺眼,“说日月同辉不行,那若是日月皆无,岂不是天地又重现于混沌蒙昧之中?”
将酒盅里的酒饮得七七八八,阿皎也有了几分醉意,正欲翻身而下时,却看见眼前一闪而过的点点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