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破奴伸手为卫含光倒了一杯冷水,递给她道:“这是你们府上,有哪个外人会蠢到在长平侯府上绑女君?同样,又有哪个府上的人,敢在自己府上绑自家女君?”
他不紧不慢地掀开案上的一尊铜凤熏炉,里面袅袅的还有些香气,像是刚刚被掐灭,他问道:“可有帕子?”
卫含光连忙将帕子给他,看着他挑出一些香灰包起。她饮了一口水,思绪此刻已经慢慢恢复正常,冷水饮下去令她的神智更加清明,“你的意思是,是有外人要绑今日席间的哪位女君,却误绑了我?”
话才出口,她脑中便飞快地闪过了一张娇美稚气的脸,脱口道:“他们要绑的是李显儿!”
今日席间,只有显儿和她穿了绯色的衣裙,若是在灯光暗处,的确容易看错。
“外人?”赵破奴笑了笑,“虽是外人,却也可能是府中人找来的外人呐。”
卫含光还未反应过来,只听见门外有喧闹之声,隐隐可见灯火人影而来。
卫含光心中一阵惊慌失措,失手打翻了手中的杯子。她和赵破奴夜间共处一室,如何辩驳得清?
和他相处,她是欢喜的,可是并不应该是这个场合,这个时刻。
若是父亲知道了……若是父亲知道了会如何?大行令家的颜面,长平侯府的颜面,皇后殿下的颜面,还如何能收拾得起来。
她胆子一贯不大,此刻脑中闪过千百种可能,连手都微微颤抖,鼻间酸涩,眼圈也红了起来。
赵破奴却未发现身边的女子微微发抖,轻轻一“啧”,“你看,这不是就热闹了么?”
他一回头,看见卫含光泪眼迷蒙。
“女君怕了么?”他看着门外的灯影幢幢,笑道:“天塌下来了,还有你表兄扛着呢。”
明明知道此刻最好什么都不要做,甚至应当与他拉开距离,撇清关系,可卫含光就是忍不住。
她捏起了他的一截衣角,紧紧的,好像握住了她的所有,她微微一笑,带着泪意问道:“会没事么?”
赵破奴有些诧异,有什么回忆在脑中一晃而过,却什么都没抓住,他突然抬手,在卫含光的头上拍了拍,似是对待小孩子的安抚。
*********
后苑出了事,纭蒲厉声对那小侍女道:“有什么大事,值得你这样嚷嚷,今日府上都是贵客,仔细你的舌头!”
阿皎微微颔首,往来时的路行去,她对长平侯府出了什么事没有半分好奇。
在转过屋角的时候,隐隐听见了一句“女君”如何。
卫含光的侍女青莛正在廊下等候,见阿皎出来,她行了个礼,“我家女君不放心娘子一个人在后苑游走,特意命婢子随侍身侧,为娘子引路。”
阿皎自然知道这是卫含光怕她吃亏,笑着道:“卫女君有心了。”
青莛提着灯笼,二人一同沿着小径回去,不过走了几步,便隔着花木瞧见一大片的灯火,侍女从人乌泱泱地立着,一片喧闹之声。
阿皎愣了一愣,“后苑到底出了何事?”
青莛摇了摇头道:“婢子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