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娇。
话从陈偃口中说出来,霍去病整个人都微微一震。
那个隐隐的猜测,似乎终于要走向明朗,以一种他最不想见到的方式。
陈偃看着霍去病如同冻结的神情,毫不介意地再为他撒上一把盐,“冠军侯不是早已经猜出了么,竟然还这样震惊?”他顿了一顿便继续道,“巫蛊事发,姑母被软禁在上华殿,一怒之下掷碎了那枚玉佩,陛下动了大怒,废去了她的皇后之位。”
他的眼中有怨毒一闪而过,巫蛊之事,究竟是姑母所为,还是卫子夫陷害,此事仍然未清,但想来不论如何,这位卫皇后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霍去病手上用力一折,竟是直接将他的手腕掰得脱臼,他凝住眉,声音又急又快,“寻到了玉佩又如何,如此也不过只能证明,阿皎与你陈氏有关系罢了,或是堂邑侯之女,或是隆虑侯之女,或是陈氏旁支之女,虽然侯国已除,但陛下想来不会株连一个无罪的孤女罢了。”
“若是陈氏的女儿,我又何必在这风雪夜里,与你多费口舌?”陈偃好笑,那笑里掺杂着一种诡异的兴奋,“旧事年久,若是当事人都被灭了口,自然事情也被掩埋。人人都以为姑母无子被废,但陛下却为何是以行巫蛊的罪名废了她?一个陈氏旁支的女儿,又怎么会手握宫中的玉佩碎片?你以为,姑母当真不曾生育过么?”
最后一句话,如同山岳倾塌。
霍去病不可置信,伸手便扼住了陈偃的脖颈,将他摁在了医馆的外墙上,眼中森冷,“住口!”
他一直以为,阿皎的身世至多不过与陈氏扯上些关系,那样已经会让卫氏不能接受,让陛下忌惮。
阿皎,怎么会是陈皇后的女儿……
天家的公主,为何出生全无记载,为何宫中从无人提及,为何会流落塞外……
为何会与皇室扯上干系?
他喃喃,“荒谬,实在是荒谬……”
陈偃感觉到喉间的空气要被扼断,但是声音却依旧是不疾不徐,“你早该心里有数,凭她那副与先太后如此相似的容貌。”
“你究竟要说什么?”霍去病看着他,目光中犹疑不定,“你能不能闭上嘴?”
陈偃挥开他的手,顺了顺气,“自然是要叫你知道的清楚,才好做下一步打算,你放心,她既是我的表妹,我又如何能害了她。此事空口无凭,我当然还有人证在,长夜漫漫,左右冠军侯也是睡不着了,不如随偃走一趟?”
霍去病目光之中隐含威压,“你最好句句属实,否则我定不会轻易放过!”
陈偃为自己接上脱臼的手腕,语气凉凉,“算算时辰,差不多也成事了,君侯,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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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之中,二人驰马一路疾行,中尉之人对于这常常犯夜的二位君侯已是见怪不怪,路上只查验了一次身份。
到了陈偃的府门前,二人便下马,由御者牵了马,进了府门,迎出来的是陈偃身边的三宝,带了一副喜气洋洋的神情,对陈偃行了一礼,“君侯,成啦。”
本来还欲继续说,但见到自家身后跟着的人,顿时便住了口不再说话。
那一言不发,面色黑冷的,可不正是一向与君侯不对付的霍去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