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却要见人,“书房里有两个客人,我去见见,你在屋里待在,我去去就来。”
乐山哪待得住。
她嘴上应好,在屋里看了小半会儿的书,月上柳梢头,她唤闻铃和朗月,“陪我去湖亭走走。”
湖亭对面一排的厢房,以前是她住的地方。
她就在那里,隔着湖,运气好的话,得以窥见沈璞一两眼。
湖里养了不少荷花,到了这时,有一大半都谢尽,只剩下枯叶了。
朗月跟在她身后,替她打扇子。
乐山接过她手里拿的小蒲扇,放在手里转了转。
问兰笑了。
朗月问,“问兰妹妹笑什么?”
“我笑我家小姐,时兴女孩子家手里都拿一把蒲团扇,她却是从没有。”
“夫人与一般姑娘不一样,她应是不需要的。”
乐山摸了摸扇面的薄纱,上头的鸳鸯图案真是好看。
她问,“朗月,我记得贴身照顾七郎的,除了你,还有一个,怎么我过来,没瞧见她呢。”
“她……”朗月面色迟疑,“她许了人家,爷做主,放了她出府。”
这么早?
总记得以前好像不是。
这里正说着话,桥那头打着灯笼,有人过来了。
是二房五哥的夫人,戴氏。
戴氏是个两面三刀,乐山吃过她的亏,但又知道这人的不易。
她是清河望氏人家,只是其实不比乐山好到哪里去,她是个庶女。
做庶女的,高嫁进公府,做事难免思前顾后,时间久了,养成了她的性子,乐山说她不易,是因为家里盼着她生一个嫡长子,六年了,她连续生了三个女儿,却让一个妾走了先机,生了长子。
现下正是那妾怀孩子的时候。
“七弟妹。”
“五嫂。”
“大晚上的,弟妹怎么在湖上转,七弟呢,没陪你?”
“他忙。”
“弟妹,听厅庐那处说,说你今晚没去太夫人那里伺候,”太夫人便是魏氏,“弟妹,我说句不应当的,你也别嫌我烦。”
“不会。”
“弟妹,这便是第一日,你那般缠着七弟,便是不对的,七弟是有侯爵的人,一举一动,朝中都有人看着,你万不可只图自己一个痛快,而耽误了他,这该敬的礼,是要敬的,你若是不会,只要你不嫌嫂嫂我愚笨,我倒是可以教教你——”
“五夫人是怎么说话的,”问兰生气,“凭侯爷有爵位,我家夫人没有嘛,我家夫人是大统领,天子晋位,哪里差这侯府了。”
“问兰。”乐山喊住她。
“你这丫头,”戴氏打量着,“是家里带来的吧,主子说话,真是没规矩。”
乐山听笑了,“好了,五嫂今日说的话,我受教了,明日不敢了,孝敬公婆是应该的。”
“弟妹知道就好。”
说完她领着人过桥,“弟妹在这里赏玩,湖上风大,我就先回去了。”
“好。”
不说问兰不畅快,朗月也有,“五夫人这话……”
乐山问,“桥那头是不是住了五哥的荀良妾。”
“正是。”
那怪不得了,戴氏多半是受了气过来,又在这里看见了她,便拿她撒了一回气。
“没事。”她对朗月说。
“小姐你真是一向沉得住气。”
乐山把手里的扇子递给问兰,笑,“这算什么,能这样说话的人,都不可惧,就怕什么也不说,背地里拿你撒气的人,这才真叫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