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说着还有点怀念，“不过虽然烦人，但也有生气儿，不像后来，家里出了那么多事儿，他又不愿意跟旁人说，什么话都搁在心里闷着。”

“我看着，心疼，但也没办法，只能就那么守着他，”老爷子眼里隐隐有了泪光，“我也就剩这么一个孙子了，那时候是真怕他闷出点什么毛病来啊！”

所以后来要联姻，他不但没有反对还很积极去挑人家，他就希望他能帮着他找到一个能陪着他说说话的人。

甘茹看着有点不忍心看着老爷子回忆那些并不愉快、甚至称得上是痛苦的记忆，于是笑着转移话题，“爷爷，那些都过去了，咱们想点开心的，一会儿准备做点什么呀，大家都来了，还能搭把手快点。”

她记得来之前余之宽说今天要进佛堂打扫。

“诶，都过去了，不想了不想了！”老爷子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一会儿先去佛堂那边看看，收拾收拾东西，我快要出国了，还没跟你奶奶说一声呢！”

“好。”

甘茹扶着老爷子一块往里走。

佛堂设在老宅最靠后的一处宅院内，院门口还开着不知名的花，熙熙攘攘地围住了一整面墙。

院里也到处种着花，甘茹勉强辨认了一下，有扁竹、月季、蔷薇，还有开了一大团一大团的绣球花，其余的花枝看着开的娇艳动人，她却是一个都认不出了。

“这院子呀，是你奶奶在的时候捯饬的，她这人也不爱钱财也不爱漂亮衣裳，就爱捣鼓这些花花草草的，说看着花儿在她手底下越长越喜人，最后开出好看的花来，看着就欢喜。”

“只是她身体一直都不好，后头走了，我又没那个耐心，这院子里的花就交给专门的人来打理了，看着开得也好，就是...瞧着没有那时候有生气儿了。”

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也知道是自己把亡妻先走的遗憾落在了这满园的花上，但人就是这样，对着沾染了记忆的物件，没法做个客观评判。

甘茹不知道该怎么接老爷子的话，所幸老爷子也只是发发感叹，并没有真的想着让她接上来什么宽慰的话。

等跨过了小门进到里面的佛堂正殿时，见过一次的余家二爷已经等在了里面，身边还站着一个看起来年纪三十岁上下、身材略显魁梧的男人。

这男人有些面生，甘茹没见过，但今天这种时候，还能进到佛堂里，想来应该也是余家的什么亲戚之类的。

她正琢磨着事情，没注意到对面一直笔挺站着的男人视线也微不可察地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然后看了一眼自己身前站着的中年人，看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行动才恢复了平淡无波的模样，好似自始至终都谦恭地站在他身后，从未分神注意到来人一样。

余二爷看见两人进来跟老爷子打了个招呼，又笑着跟甘茹介绍了一下自己身边的人。

“小茹，这是你放哥，好几年没见了吧，还认得吗？”

原来是好久没见过了，那她稍微透出些陌生感应当也不会显得奇怪。

甘茹朝着年轻些的男人点了点头，“放哥好。”

男人这才把视线放在了她身上一瞬，也对着她点了点头，当做回应。

老爷子被余二爷搀着进了佛堂内室，拿着一鸡毛掸子开始简单收拾起了起来。

余之宽还没过来，甘茹被老爷子吩咐跟着眼前的大哥一块收拾外边。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虽然佛堂平日里不常有人过来礼佛，但每隔一段时间还是会安排人来做打扫，连正厅中央摆着的佛龛和佛像上都没什么灰尘。

不过该做的清洁还是不能省略，两个人分工擦了擦正厅里的小桌和木柜，又把放在地上几个蒲团搬到了庭院里，抖了抖灰尘，晒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