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隐侧首望了望芍药,眼中缓缓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浅笑。
一回到晚清宫,凌忆晚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脚步还未跨进大殿,她便软软地瘫倒在了地上,这一来急煞了晚清宫所有人,顿时整座宫殿都手忙脚乱了起来。
玉隐和莫欢忙将凌忆晚扶起送至寝殿,不一会儿御医刘木柏也以最快的速度赶了来。
经过刘木柏的详细诊断,他摇头叹息:“晚妃娘娘这是中毒了……”
“咱们娘娘怎么可能中毒呢?”玉隐的情绪有些激动:“刘御医您可诊断仔细了么?”
刘木柏斜眼望了一眼玉隐:“本官作为御医也有七八年了,岂用你一个小丫头来怀疑本官的医术么?”
莫欢在一边陪着笑脸:“刘御医莫怪也莫气,玉隐她只是太担心娘娘的情况了,一下子乱了分寸才会乱说话,还望刘大人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她这一回吧!”
刘御医睨了玉隐一眼冷冷地一哼,但是很快他便回归正题:“今日晚妃娘娘可有接触到蛇呢?”
“蛇?没有啊!”还未等莫欢说话,玉隐便已经抢着回答了。
莫欢则是暗暗吃惊,多半与那芍药脱不了干系了吧!而今日玉隐的举止也万分怪异,难道其中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隐情么?
刘木柏深深叹一口气:“晚妃娘娘这是中的蛇毒,所幸这种毒的毒性并不强,只是会让人浑身乏力,好生静养个十天半月就没事了。”
玉隐大大地舒了一口气,提示莫欢道:“莫公公还是赶紧去告诉皇上吧!”
莫欢淡淡回答:“此时皇上正在早朝,等差不多散朝的时刻我自然会去的。”玉隐的怪异越来越让他感觉到了不自在,他甚至隐隐觉得此时和她脱不了干系,早晨的时候也是她极力劝着要去御花园
的,更是她“无意”将娘娘的手指扎破,难道那里的芍药是专门预备好了要让娘娘中毒的么?
这个玉隐,究竟是什么人?又或者说究竟是谁的人?
送走了御医,莫欢差其他宫女随着御医取药,差玉隐到小厨房帮忙。
只是他仍旧放心不下,一步不离地守在凌忆晚的床前。
这个玉隐……果真是有问题,若非她将娘娘的手指扎破,那蛇毒又怎么进入娘娘的体内而中毒呢?这幕后之人又究竟是谁呢?
“小欢,水……”凌忆晚虚弱地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见床头站在一个人,根据身影她依稀认出了那边是莫欢。
莫欢忙断过一杯水,关切地问道:“娘娘此刻可有哪里感到不适呢?”
“倒是没有不适,只是眼睛有些模糊,浑身无力了些而已。”凌忆晚挣扎着想要起身:“御医来过了么?怎么说的?”
莫欢一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娘娘所中的毒是蛇毒,所幸中毒不深,并无大碍,只需好生休息一段时日便可。”
“蛇毒?”凌忆晚喝下杯中之水,顿时感觉浑身要自在不少,她同样以轻到只有两人才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们并未遇到毒蛇,此事太蹊跷……玉隐在么?”
莫欢摇了摇头,玉隐已被他遣到小厨房帮忙,一时半会是不会回来的。
“你可有帮我好好查过玉隐这个人了么?当日选择她为贴身宫女似乎有些太草率了,自她早晨将我的手指不小心扎破之时我便隐隐觉得不太对了。”凌忆晚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试图让自己的视线
清晰一些。
莫欢满脸的愧疚:“是莫欢失职了,莫欢已经尽快将她的身世底细查清。”
“想必那蛇毒必定是淬在芍药之上的,芍药上所滴落的根本就不是水珠,先是玉隐将我的手指扎破,然后又将我引至长廊观赏芍药,最后又是有人在长廊边的假山后面悄悄谈论那些事情,这一连串
的事情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不是么?”那个幕后之人究竟会是谁呢?
“奴才也认为蹊跷,玉隐……”莫欢欲言又止。
凌忆晚淡淡地瞥了莫欢一眼:“我们按兵不动,继续让玉隐贴身伺候着,以免打草惊蛇。”在她的心底,已经隐隐猜到那幕后之人是谁,一旦她不能侍奉皇帝,最大的得益之人便是幕后主使。
“是!”莫欢卑微的躬身而立,目光不再触及凌忆晚。
凌忆晚顿时哑然失笑,曾经一起长大的两个人,到如今竟是这般模样,主仆依旧是主仆,但是却再也不会回到从前了。
朝堂之上,萧佑庭坐在龙椅之上淡然浅笑,李仁德走向前高声呼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凌远之手执如意,躬身出列,作揖叩拜,朗声说道:“皇上登基已是三月有余,可如今后宫依旧空虚,臣等认为皇上还是尽早进行选秀充实后宫。”
“爱卿可是有合适的人选么?”萧佑庭的唇边闪现一抹若有若无,看不真切的浅浅笑意,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如今先帝丧气已过,若是再不充实后宫,这干大臣可是怎么能耐得住寂寞呢?
凌远之的睫毛闪动了一下:“李大人家的千金,张大人家的千金都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萧佑庭的笑意渐浓,老狐狸毕竟是老狐狸,在这个时候绝口不提自己家中还剩下的那个女儿。“各位爱卿可还有其余的推荐。”
李慕当仁不让地出列:“启禀皇上,凌丞相家的千金凌怀冰天资聪颖、清丽可人,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臣以为……”
萧佑庭的笑容慢慢收敛,打断李慕:“李爱卿可是忘记了?朕的后宫如今唯一的妃嫔--晚妃不就是凌相的掌上明珠么?”
凌远之听到这样的话,也未曾抬起头,只是镇静地作揖:“皇上说的是。”
到了这个时候,凌老狐狸居然还不着急,萧佑庭故作无趣地对着群臣摆了摆手:“此事日后再议,爱卿们可还有事启奏?”
礼部尚书江尚裕出列,恳切地说道:“皇上此事此刻确实需要充实后宫,繁衍子嗣,皇上切不可独宠晚妃一人,何况后位空虚,皇上也应尽早册立皇后,臣等肺腑之言,还请皇上尽快选秀。”
萧佑庭微眯起双眼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位说着肺腑之言的江尚裕,不难看出,是凌老狐狸的党羽,他又暗暗地审视了全场,这里恐怕大部分都是凌老狐狸的党羽吧!如此看来他不选秀不册封后宫,
这帮大臣就会一直以“忠言逆耳”来骚扰他了。
“朕会择日宴请各位爱卿尚未出阁的千金,退朝!”萧佑庭说罢便起身准备离去。
众大臣集体叩拜:“皇上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佑庭才从朝堂下来,便遇见玉隐与内侍在争吵,李仁德一件立即向前小声并严厉地呵斥道:“在金銮殿之上吵吵闹闹,一点规矩都没有,要是扰了圣驾谁能担当得起。”
玉隐与内侍一听赶紧跪倒在地,那名内侍委屈地说明了来龙去脉:“回公公的话,是晚清宫的玉隐一个劲地在这里和小的吵闹,皇上还在上朝那会就吵着要见皇上,小的就是为了不让她惊扰了圣驾
才会一直在这里好言相劝的。”
玉隐一看时机正好,便不再理会小内侍以及李仁德,径直向着萧佑庭凄声说道:“皇上,奴婢是晚清宫的宫女,晚妃娘娘身中蛇毒……还请皇上为娘娘做主……”
蛇毒?萧佑庭的唇边浮现一抹冷笑,还真的是巧呢!大臣这才提议他充实后宫,后宫就出事了,凌远之做得也未免太明显了点?
都说虎毒不食子,凌远之怎么忍心对自己的女儿下毒呢?
萧佑庭淡淡地瞥了一眼玉隐:“朕知道了。”
他的淡漠大大地出乎玉隐的意料之外,她原本是以为皇上会气急败坏地向她问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再名人彻查此事。
“你们都退下吧!朕晚些再去晚清宫看望晚妃。”萧佑庭一拂衣袖,面无表情地离去,李仁德在身后一边紧跟着一边焦急地问道:“皇上,是否要奴才先准备一些冷香丸先送过去呢?”
“不用,没那个必要。”萧佑庭的声音依旧不温不火,让人无法捉摸。
玉隐怔怔地站在原地,这是怎么一回事呢?皇上对晚妃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呢?他明明是很在意她的不是么?可是这会为何又要如此之冷淡呢?
在那一瞬间,玉隐真的有些很迷茫,她这个没有爱过的小女子恐怕是捉摸不透了。
方才与她争吵的内侍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个小宫女居然敢如此胆大妄为,若不是皇上仁慈,恐怕你是死一百次都不够的了。”
玉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顺口接道:“皇恩浩荡!”
终于熬到了夜幕降临,萧佑庭望着眼前满满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没有一丝的食欲,此刻的他满心都是在担忧着忆晚的病情如何。
李仁德在一边轻声说道:“皇上,是晚膳不合您的口味么?”
萧佑庭这才开始吃了起来,可惜,食不知味。
李仁德自然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皇上,奴才明白您是在担心晚妃娘娘呢!奴才已经问过御医,说是并不严重,好生休养十日半月的也便康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