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人提到圣驾一词,凌忆晚很快就明白了面前的是谁,略一思索,便大声说道:“这圣驾本宫是拦定了,怎样?”
听到凌忆晚嚣张的话,坐在步辇上的女子轻笑一声,扶着宫人的手走了下来,行至凌忆晚的跟前,围着她转了两圈,嘲笑道:“我进宫一年,从未见过你,竟不知你是哪宫的主位?你这样的姿色,也敢自称本宫,可是想皇上想疯了?”
张了张嘴,凌忆晚还未开口,便听到一个慵懒的声音道:“她自称本宫没什么错,你未见过她也正常。”
被吵醒的皇帝从步辇上踱步下来,从太监的手中接过披风裹在凌忆晚的肩上,揽着她的腰慢慢介绍道:“这是皇后。”
由于刚刚被那陌生人亲过,对于皇帝的突然接近,凌忆晚戒备的后退了几步,刚刚裹在肩上的披风便顺势滑在了地上。
对凌忆晚的举动不甚在意,对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吩咐:“好生送皇后娘娘回宫!”说着,皇帝便莞尔一笑,凑近她的耳朵,小声道:“别以为这样能勾引到朕?”
闻言大怒,凌忆晚憋红了一张脸,不管不顾地骂道:“谁稀罕勾引你,你算老几!”
看着暴怒的凌忆晚一笑,皇帝挥手让周围的人退下,很江湖气的拱手道:“朕兄弟三人,下有弱弟两人,你说朕算老几?”
剩下的话被皇帝的一语噎在喉间,凌忆晚挫败地说:“你……”
“朕怎样?”
“不怎么样!”
……
盯着面前的人,皇帝突然轻笑出声,伸手将她揽在怀里,柔声道:“好久不见,我的皇后!”
措手不及的被人拥在怀里,凌忆晚慌的不知手应该放在哪里,尴尬地说:“你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站在远处的宫妃看着突然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一幕,紧紧蹙起了眉头。
面对言行举止都很怪异的皇帝,凌忆晚心焦不已,在这大冷天竟出了一头热汗,冷风吹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松开凌忆晚,皇帝建起地上的披风替她系好,一改刚才的*不羁,很认真地说:“早点回去吧,这里可不是你呆的地方!朕改日去看你。你要……”
面对皇帝这样的“轻声细语”,凌忆晚慌乱的点了点头,急于脱身,未等他把话说完,转身就走。结果忘记自己的眼疾,刚一转身,便结结实实的撞到了墙上。
看到凌忆晚的糗事,皇帝没有丝毫怜悯之心,竟站在那里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揉着被撞的额头,凌忆晚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然后抬脚狠狠的踹了下面前的墙,指桑骂槐道:“你个没长眼的东西。”
看着凌忆晚大笑不止,皇帝一步上前,抬手替她轻揉额头,嘲笑道:“在这里的,还真不知道是谁没长眼。”
推开额头上的手,凌忆晚冷哼道:“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说完,便小心的转身摸着墙壁向前走。
看着倔强的凌忆晚,皇帝摇头闷笑了两声才吩咐站在不远处的宫人:“送皇后娘娘回宫。”
只等凌忆晚的身影走远,他才对着站在一边的宫妃招了招手。
回到步辇之上,皇帝脸上的笑容散去,眉头紧蹙,双目紧闭,用手撑着额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坐在旁边的宫妃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小心地看着皇帝在夜色中忽明忽暗的脸颊。
未进宫前,她曾听人说,早几年前,皇帝和皇后鹣鲽情深,很是恩爱,只是不知为何在皇后意外小产后两人的感情便一去不复返。不过,祸兮福所倚,如果不是皇后的失宠,哪里又轮得上她们进宫面圣呢!
而且以前她常听人说皇后如何貌美,如何贤惠,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样貌虽然还是极好,但毕竟年纪在那里放着,更何况还是个失宠的,如何都是比不上她的。想到此,那宫妃才放心的认为皇帝刚刚那温柔不过是念旧之举。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身边的皇帝突然说:“你知道朕为什么喜欢你吗?”
听到此话,那宫妃惊喜的扭头看着皇帝,惊诧于他没有自称为朕,而是出乎意料地用我表示。
“臣妾不知!”
“因为你大笑的时候像足了她!”
只一句,那宫妃满心的欢喜顿时消散,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那种感觉像中毒一般,一瞬便吞噬了她的心脏,而这毒,就叫做嫉妒。
并没有注意到那宫妃郁郁寡欢,皇帝似乎还是沉溺在往事中不可自拔,自然也没有听到身边人娇小但却坚定地说:“皇上,我不是皇后的替身,我是我,我是莫雨晴!”
回望着凌忆晚消失的方向,莫雨晴微微蹙着的眉头渐渐的松弛了下来,嘴角竟不可思议的带上了浅浅微笑。
刚刚扭头的皇帝看见身边人的这个笑容,眼神有一瞬的沉迷,不由自主地问:“在想什么?”
莫雨晴闻声笑着回头,眼神清澈的看着皇帝,轻轻地说:“皇上,臣妾在想皇后娘娘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孤僻,倒很是豪爽,言谈直率,颇有些男子气概。”
“她向来如此!”抬手轻轻的敲在扶手上,皇帝闭着眼睛笑道:“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颌首浅笑,莫雨晴用手点着脸颊盯着随风摇曳的宫灯出神,慢慢地说:“说起来臣妾倒是有些羡慕皇后娘娘,静养期间还能有这么活泼的性子,着实少见。”
狭长空寂的宫道内,夜风轻声呜咽,橘黄色的烛光无奈地随风忽闪,眼见要湮灭在珠泪里时又坚强的站了起来。
虽然莫雨晴的语气平静,但皇帝还是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于是带着些警告的意思道:“朕喜欢安静的女子。皇后性情如何,朕一清二楚。不管你从哪里听来了什么话,最好都消化在心里,有些话说出来可以怡情,有些话说出来,要的可就是命!”
看着皇帝带笑的眼睛,莫雨晴皱眉道:“皇上误会臣妾了,臣妾并没有那个意思。”
冷哼一声,皇帝伸手捏着她的下巴道:“同样的话,不要让朕说第二次。”
见自己的目的达到,莫雨晴很快的收手,瞬时跪在步辇上请罪。
有些事,如果不在意的话,根本就不会生气。莫雨晴低着头,看着逐渐远去的龙辇,无声的笑了。她不需要做很多,只需要在有心人的心里种根刺,然后等它慢慢长大。
扶着宫人的手,莫雨晴淡笑着说:“咱们是不是很久没有去给贵妃娘娘请安了?”
跟在旁边的人不知她是何意思,只好老老实实地说:“您不是在宴会上才见过贵妃娘娘?”
看了眼身边有些迷糊的丫头,莫雨晴笑着道:“有吗?我不记得了。走吧,到陈贵妃的宫中坐坐。”
扶着宫人的手往前走了没有几步,莫雨晴先是看到了一队侍卫向冷宫的方向跑去,随后就看到皇帝身边的太监也朝冷宫的方向而去。借着微弱的烛光,她隐约看见那太监身后有个女子跟着。
等凌忆晚回到宫内的时候,发现整个院子呼啦啦的跪着一群人,据禀报说是有侍卫发现宫人盗窃,然后被发现的二人因为害怕而畏罪自杀了,此刻正在善后。
听到这个消息,安云越来越觉得夜里的那个陌生人不简单,竟然能以这种方式为自己善后。只是可惜了那两个长舌宫女,就这么无缘无故的送了命。
等调查完整个偷盗事件,天色已经大亮,一轮红日从东方慢慢的升了起来,染红了半边天空。正当凌忆晚坐在摇椅上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时,有人来报莫婕妤求见。
对于莫婕妤的突然来访,凌忆晚有些措手不及,自言自语道:“这冷宫,应该不是谁都能来的吧?”
旁边伺候的宫人听到凌忆晚说话,吓了一跳,心想不都说皇后耳聋眼瞎吗?怎么皇后此刻竟能听到别人说话?
虽然心有疑问,但那宫人还是很快地恢复了正常,恭声道:“回娘娘,当日皇上只是说娘娘不可随意踏出宫门,并没有其他吩咐。”
习惯了生活在自己世界中的凌忆晚听到有人答话更是吃惊,疑惑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如此伶俐的丫头。
推开阻拦的宫人,莫雨晴前脚踏进宫门,刚瞥见凌忆晚的身影,便按照宫规大礼参拜,这举动,不但让在场的宫人吃了一惊,更是让凌忆晚惊诧万分,不知所措。
在这宫里,虽说她还是皇后,但是毕竟身在冷宫。而且这宫里的人从来都是看人看势,这莫婕妤却如此客气,倒让人不得不多想。
虽然看不见来人,
但凌忆晚却觉得她的声音有些熟悉,只是记不起在哪里听到过。只等她闻到那股香气,凌忆晚才想起这人就是她昨夜见过的那个宫妃。于是不由心惊:这人该不会是来报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