墘王是了解自己的父皇的,他这个人是个暴脾气,心眼还很小,倘若在他心烦盛怒的关口惹事,无疑就是火上浇油,自寻苦头,不妨等到过了这关以后再慢慢查,或许会更加稳妥些。
周歆江却感到有些憋屈。
墘王年岁不过二十二,眼下只有一个刚刚周岁的儿子,怎么能体会到他为人父失去心爱儿子的痛楚?
想要迫切抓到杀人者,替他报仇的痛意他也更不会体会到了。
毕竟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又怎么会觉得感同身受呢?
吴庭望察觉到了周歆江隐藏的情绪,咳嗽一声开口道:“你的心情我与殿下都理解,但此时正是关键时刻,咱们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错处——殿下的意思也不是让你就此放弃,你可以继续查,但,不能用陛下的人。”
周歆江一愣。
随后心里的愠怒不减反增。
杀人者听闻风声必定在城中某处躲藏了起来,只要他再坚持一两日必定能查到,可这时候要是扯了陛下的人,换做其余的人去查,只会更加举步维艰,到时候别说搜查,就是随便个清贵的门,他也并非是想进就能进的。
说这样的话,分明是在敷衍他。
面对着墘王,周歆江不敢表露太多,只是面色平静道:“吴阁老年岁比我长的多,想必能体会到失去挚子的痛楚,更何况他以那样的惨状死去,我作为人父不该为他做最后一点事?”
论品级,吴庭望这个内臣阁老比他要高出两级,按着品级他是不能这样意有所指地反驳吴庭望。
但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同样是为墘王出力,凭什么他会轻飘飘说出那样的话?还不是因为他没死儿子罢了!
“周大人!”看到周歆江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吴庭望皱眉头,“既然站到了墘王殿下的身后,就应该事事以殿下为先,你若是这般执意,倘若陛下将你撤职,到时候不是你一个人倒霉,而是殿下的损失,请你为了殿下,亦是为你自己,别做无谓的事。”
墘王没有开口,因为他知道这话若是由他说了,无疑会伤了周歆江的心,因此只能由吴阁老说出来。
“父亲说的不错,但周大人痛失爱子,这换做谁都是没有办法咽下这口气的。”
正在僵持中,忽然从外面传来一道声音。
他跨步而来,几人看去,那人体型略宽,穿着褐色的常服,脸上笑吟吟地,一团和气。
原来是吴锴。
进门后,他率先给墘王施礼:“见过殿下。”
墘王很喜欢吴阁老的这个儿子,觉得他比起一般的贵族公子多了几分头脑,而且做人做事都很圆滑周到,来往奉承也都是恰到好处,绝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或是反感。
相比较起来,同样是官员之子,周薛的名声一如既往的臭名远扬,而这个吴锴虽然之前也是混迹盛京,但一入朝堂任官便收起外头那一套,办了不少漂亮的差事,近来颇得皇帝的喜欢,频频召见于书房单独面谈,惹得不少人议论纷纷,却碍于身份,无人敢当面嚼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