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面的监控录像无需多看，确定是这个人偷偷置换了红酒就行。我让保安挑选出监控视频中拍到肌肉男脸部最清晰的画面后暂停，让杨帆掏出手机对着屏幕中的肌肉男拍照。然后发送给詹晓龙。

“詹警官，嫌疑人的照片已经给你发过去了，收到请回。”我拿出手机，对保持通话的詹晓龙说，不确定审讯室此刻的情况如何，先招呼一声看看反应。

“咳咳……嗯。”詹晓龙在电话那头回应了我。

“我们在调查六月十九日下午家家乐超市的监控发现，这个男人趁王海嘉不注意，偷偷调包了购物车内的红酒。也在监控中明确看到，该男子往调包的红酒瓶中注射了某种不明液体。你可以把照片给王海嘉看看，我怀疑他认识这个男人，而且应该挺熟。”

詹晓龙咳嗽了两声，我听到手机里传来询问王海嘉的声音：“王海嘉，这个人你认识吧？”

“这个……”手机里传出来的王海嘉的声音很小，我捂住另一只耳朵仔细听才能听清，王海嘉的语气语调很激烈，情绪应该是很激动，“……当然认识啊！警察同志，刚才你问我认不认识身材高大体格健硕的男人，并且知道我和荆玉茹关系的，我想到的就是他啊，孙杰！他这王八蛋，是不是他杀了荆玉茹嫁祸给我的？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找到他杀人的证据了？快把他抓起来，快把我放了啊！我说了好多遍，我没有杀人！你们为什么不去抓真正的凶手，要浪费那么多时间在我身上！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杀人！你们搞错了！快去抓孙杰去啊！！！你们快去啊！！！”手机里除了王海嘉的咆哮声，还传来猛烈拍打物体的声音，应该是王海嘉在撞击或敲打桌面。

“你干什么！！给我老实点！！……”手机里传来除了王海嘉和詹晓龙外的第三个声音，不，接下来出现了好几个声音，嗯哼啊哈的，怒吼呵斥声，听上去场面似乎很混乱。猜测是刚才王海嘉情绪过于激动出现敲击桌子推搡椅子的攻击性行为，被观察室的其他警员看到，所以冲进了审讯室将他制服了吧。

“小龙！”我仍旧将手机贴在耳朵旁，听到一个粗犷厚实的声音喊詹晓龙。

“是！队长！”詹晓龙中气十足地应声答应。我仿佛看到他立正站好的挺拔模样。

“你刚才给嫌疑人看了什么？怎么他会突然激动起来！？”严厉质问的声音。

“队长，案件有新的进展，王海嘉并非真正的凶手！刚才我对王海嘉的审问你应该也在观察室听到了，他的大学同学孙杰有重大嫌疑，我认为应该立刻将其逮捕归案。”詹晓龙鼓起勇气向队长提出了自己的判断。

“你是在教我破案吗？！”队长怒吼了一声。“你让谁在外面帮你调查这个案子？想逞个人英雄？你这是越权违规，别以为查到什么东西就了不得了！！”

“队长……我认为真相是首要的，我没有想逞个人英雄主义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在掩盖真相吗？！”队长又吼了一声，但我听出了他带着些许的无奈，“真相是什么，你告诉我！上头催得紧，让我们七十二小时内破案，本来压力就很大，现在外面又来个陆永远煽风点火，造谣诽谤中伤我们，他哪知眼睛看到我们刑讯逼供王海嘉了？……我们只是认为现有证据很明确的指向王海嘉，所以加大了审问他的力度，轮番熬他只是种审讯方式而已，万一他承认是他做的不一了百了吗？……”队长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想到了什么似的，“……难道是你？！跟那个陆永远通气跟我作对的？！”怒意蔓延开来，话语里透露着要撕碎人的愤怒，我替詹晓龙捏了一把汗。

“没有！我没有！”詹晓龙矢口否认与陆永远串通一气，“我只是一心想破案查明真相，没想那么多，更没联系什么媒体，什么陆永远！”漂亮，表决心，然后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真是高手。

“真相！真相！你就知道真相，不管现实的困难！都说让你告诉我，真相是什么，你说啊！”队长再次无奈不满地教训着詹晓龙，“不管你是从什么渠道调查得到的证据，没有走局里的正常流程，就属于违规操作。即便真的像你说的破了案，也不能保证你不会被处分……”

“没关系！真相最重要，抓到真凶最重要！”詹晓龙笃定地回答。

“真拿你没办法……”听得出队长貌似妥协了，“……证据掌握得充分吗？锁定嫌疑人位置了吗？找到受害者的头颅和衣物了吗？四十八小时内能抓到真凶破案吗？现在离上头给的破案时间已经快过二十四小时了哦。”听起来是想问问詹晓龙查案的进度到哪儿了，却有股气势汹汹怼人的感觉，让人不舒服。

手机那头沉默了，或许詹晓龙没把握能在四十八小时内抓到真凶，所以不敢回答他的队长吧。

我仿佛看到咄咄逼人的队长正得意地对着詹晓龙露出嘲笑鄙夷的神情。干嘛要沉默？你又不理亏！四十八小时内破不了案难道就不抓真凶不找真相了吗？什么鬼玩意儿！！我想到可能真会出现这种状况，不禁愤愤然。突然在家家乐超市的保安监控中心对着手机怒吼道：

“开什么玩笑，我只请了一天假，今天晚上我就帮你把这个孙杰给找出来逮捕归案！明天我还要上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