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起了细雨,落在阳澈和青鸟的脸上,听着后面越追越近的马蹄声,青鸟回头一看,“阳公子!追上来了!”
阳澈偏头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这黑压压的天,“吁——”阳澈停下了马,信德帝看着他,“阳澈,我敬你是条好汉,你若肯把白堇年给我,我便留你一命和他们的命!如何?”
阳澈握紧了手中的剑,“难道回宫复命的人没跟你说吗?敢动我阳澈的人,杀了他!”
信德帝冷哼,“能拿下阳澈头颅的人,我赏他黄金百两,加官进爵!”
双方在雨夜中激战,那泥泞的地面上混杂着雨水和血水,看得让人触目惊心。
信德帝拿出弓箭,对准着正在厮杀的人的胸口,酝酿片刻,一箭出发,就在快到致命处时,一白剑亮出,将那箭竟绕了几圈,仍向旁边的暗卫,那暗卫应声倒进了水洼中。
阳澈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白堇年,抓住他的手腕,沉声道,“阿年,雨大不要淋着,回马车上去。”
白堇年侧头,阳澈看着那苍白的侧脸,雨水淋在他额头,顺着脸颊滚落在衣襟处,“阿澈,如若今日谁也活不了,我也要跟你一起。”
阳澈伸手握住他冰凉的手,看着他,“我要你活着,我要我们都活着。”
信德帝看着雨中的两人,冷笑道,“好一对让人心疼的鸳鸯,如此恩爱,那便去地府里做吧!杀了他们!”
阳澈把白堇年护在身后,白堇年背靠在他后面,接过了后方的刀剑。奈何信德帝的人数众多,两人被压得退到了崖边。青鸟看着那两人所处的位置,又一剑杀了靠近马车的暗卫。
沈清在马车里面道,“小结巴,救他们突围。我信你可以的。”
青鸟看着压过来的暗卫,道,“你们照顾好自己,马车案板底部有一把我出发前藏的剑。 沈郎,”青鸟侧过头,“保护好自己。”
沈清看着他淋湿的侧脸,回应道,“好。”
信德帝笑了,笑得让人反恶,“白堇年啊白堇年,你当真不愧疚吗?身边所有护你的人一个又一个为了你死去!他们本该平安无血地度过这一生,奈何跟了你这个短命鬼!”
白堇年看着那马背上的人,“信德帝,你杀尽所有对你不满,对你憎恶的人,你如今身为一国之主,难道心中就不曾愧疚吗?难道你半夜梦醒时分就没看到你窗前的冤魂吗?”
信德帝止住笑声,眼里充满了戾气,他拉过弓箭,对着白堇年,“多了一个你又有何妨?”
于是,那箭在风中裹着雨水直冲那人,阳澈挡在白堇年身前,再睁眼时,一灰影映入眼帘。
白堇年看着那人缓缓倒下,伸手扶住倒在自己的怀里,白堇年此刻话也说不出来,他想伸手去摸那不断出血的伤口处,又收了回来,木然地看着他。
信德帝脸色凸现惊恐苍白,马上滚下了马,欲上前抱住那人,阳澈执剑对着他,不让他近身半毫,信德帝跪在地上,看着那个人,声音嘶哑道,“为……为什么……”
白堇年喉间想喊出那两个字,扯了半天,竟一个字也发不出,于是痛苦地捶打着自己白皙的脖子。
周杰伸手握住那手,低头看着他身旁的玉剑,声音有些悔恼,“还是用它了,本想着让你一辈子不碰这冰冷之物,却还是用了。”
白堇年拼命摇头,脸上的雨水顺着下颌滴到了周杰脸上,周杰看着他,“好孩子,不要哭,听周叔的话好好活着。”
白堇年还是摇头,周杰看了他一眼,又看着这无尽的黑夜,仿佛那黑夜中当真伸出了一只手,他也伸手向上摸去。
“周杰!阿杰!”信德帝对着他嘶吼,周杰闻声微微侧头看着他,仿佛以前在信王府一般,嘴里唤道,“六郎……”然后伸向那空中的手随着这两字落在了泥泞中。
“不要!”信德帝此刻像那时在巷子中的十八岁少年郎一般,双手抱着头趴在那水洼中,一声又一声地吼着,“不要!不要!......”
可是这世间已再无一个阿杰像那日般走到他身旁,替他擦去脸上的污渍,再唤他一声“六郎”。
白堇年看着怀里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探他的鼻息,最后百般确认后,对着这无尽的黑夜,用力的嘶吼。
听到身后响动,阳澈转头看到白堇年起身,手里拿着那柄玉剑,一步又一步地靠近那趴着的人,正要下手时,暗卫挡住,白堇年挥动软剑,那人倒在血泊中。
信德帝抬头,迅速地退到马旁,暗卫围住了他,白堇年此刻眼睛里都是血丝,凡挡在身前的,都被一剑扼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