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着也无妨。”嵇韬兴致缺缺地托着腮,看着窗外绿林,热辣的日光令他的眸子微微眯起,“李三才和郑明海这两桩命案已经结案了。”
“嗯。”
“你瞧起来一点都不意外。”
“有什么好意外?大伙活着是为了明哲保身,尤其平阳这一带的卫所指挥使是世袭制,父传子,子传孙,只要不得罪顶头上司,日子一样好过,在这种情况之下,谁敢出头招来灭门之祸?”他执掌五军都督,对军政再清楚不过,何况这些世袭子弟的心思压根不难猜。
嵇韬无力地往桌面一趴,“所以呀,我这个官干得也挺无趣的。”虽说他的职责是辅佐总督的民政,监察省级以下的官员,问题是,这跟漕运总督的管辖有所重叠,他有心纠察也没用,而且从军务上来看,他这个平阳兵备道副使的手也伸不进去,因为漕卫不归他管。
“嫌无趣,等我回京时跟皇上说几句,将你调回京算了。”
“别,我可不打算回京。”京城是龙潭虎穴,一个不经心全族人都得搭进去,他还是留在平阳就好。
正打算严正的推辞,却见慕容拓唇角一勾,笑得可坏了。
“你这小子没事吓我做什么?是说,你这两天要回京了?”嵇韬不满的抱怨。
“照理是如此。”
“什么意思?”
“反正京里没什么事,缓个几天也无妨。”至少让他搞清楚迎春那个丫鬟的底细,否则他就算回京也无心军务,何况他都已经超过了休沐期限未回,皇上也没差人来找,他就顺便多放自己几天假。
“那……后天你七叔那里的赏花宴,你去不去?”
“我不知道这事。”
“盛容没跟你说吗?帖子几天前都发了,他身为平阳知府怎可能没收到?”
“嗯,他近来事务繁忙,我跟他几天都没说上一句话。”慕容拓压根不以为意,微眯起眼想了下,“夏税的漕船差不多快抵达平阳了,到时候可有得忙,七叔还有闲情办赏花宴?”
税法在新皇上任后采夏秋两税,沿着卞江的七个省会逐一将夏税北送,来到平阳盘验后转运上京,通常五月就已开始忙乱。
嵇韬很不客气地哼笑了声,“这有什么?漕运总督府,一年到头办宴的名头可多了,总督生辰、夫人生辰、公子生辰,还有二十四节气都办宴,只是你以往难得长时间待在平阳才不知道罢了。”
明面上说是办宴,可实际上要的不就是那份礼,而所谓的礼,不见得是双眼瞧得见的物品,有时是彼此交涉互惠利益,当然,诸多细节他就不多说了,因为那可是慕容的七叔呢,多说只会伤了彼此感情。
“所以我七叔以为我已经回京了,才没给我帖子?”
嵇韬微扬起眉,带着几分打量试探,问道:“怎么你这话听起来,像是你认为总督得在你离开之后才能大张旗鼓地设宴?”
也是,他今年确实是留得比往年还要久,可他不信总督那头没派人盯着他,真要说,应该是慕容散并不希望他与会吧。
“怎么,设宴有问题吗,要不何必顾忌我?况且,又有什么好顾忌的,他是我嫡亲的叔叔,我爹临终前交代看顾的人,我能对他如何?”慕容拓说着都觉得好笑,爹竟要他看顾长辈,也因为如此,只要七叔没将事闹大,他是不管的,可如今看来,他错了,他的纵容早已铸下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