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大人一愣。
池岫白垂眸,烛火光晕一圈一圈的,映在他的笔尖。
脑海之中,浮现出了那夜的温暖。
细嫩温暖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发丝。
一点一点地收拢,握紧,束起……
分明是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却能叫他刻在心底。
脑海之中不断想起时暇钰那日给他取字时的声音。
心里越发的温柔。
“屿溪,是岫白的字。”
“字?”
说起这事儿,钦差大人也才想起,池岫白及冠之年,正是在今年,似乎,还就在这几日。
可是一想到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钦差大人难免不心疼眼前的少年。
及冠乃是一个人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尤其是作为熠朝勋贵之家的公子,届时的及冠礼,更是朝堂之上拉拢势力,评估未来前景的极为重要的方式。
而这样重要的日子,池岫白却是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度过的。
思忖片刻,他道:“我与你父亲年轻时也算是好友,好友之子及冠,我合该送些礼物过来的。今日你若是不嫌弃,我便再此,亲手将这枚伴我多年的玉佩赠予你,望你莫要嫌弃。”
那枚玉佩,是池岫白自认识钦差大人起,便被他戴在身上的。
听闻是先帝赠予的,见此牌者,可向帝王讨要一份礼物,当真是贵重非常的。
池岫白哪里有嫌弃的道理?
别说是嫌弃,就是收,也不能收的。
他忙放下笔推辞,可钦差大人态度坚决,一副他若是拒了便是不给他面子的模样。
池岫白无奈,只好收了。
他无比郑重地道谢,“大人重礼,无以回报,屿溪,谨记在心。”
钦差大人却是笑了笑,“无需你回报,我一生无子无女,身子也大不如前,若是不给你啊,这枚玉佩,怕是只会拜拜浪费。”
“若是大人不嫌,屿溪愿为大人养老送终。”
一听这话,池岫白立即掀袍起身,想要向他正式行礼,却因为身体带伤,仅仅是一个动作,便拉扯到了伤口,冷汗直冒。
钦差大人笑骂他不懂事,扶他坐下,心里却是越发的喜欢这孩子。
“你还给我养老送终,先把身子养好,别让我一个人再操劳就是。”
池岫白抿唇,“大人说得极是,屿溪定当好生养病。”
聊完了这些事,两人之间的氛围也轻松了许多,钦差大人看时候差不多了,便俯身低语,问起了他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池岫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地下宫殿极尽奢华,也藏了许多的东西,岫白曾误打误撞,进入了一个房间,发现了里面关于贤亿野心的证据,便一同带了回来,此番回熠都,势必为熠朝解决了这个毒瘤。”
钦差大人亦是满面严肃,“你自有计划,便是极好的,贤亿虽说把控朝堂时间不长,但是凭借陛下的纵容,以及之前元化公公留下来的忠心耿耿之人,势力发展速度惊人,且此人亦是险恶黑心,不好对付,你回去之后,定然要好好与太子殿下商量,切勿莽撞行事。”
“屿溪知晓。”
孤月高悬,两人在屋内对日后池岫白和时暇锦扳倒贤亿一事又做了详尽的计划。
待一切到了尾声之后,已是夜半三更。
考虑到池岫白是病患,钦差大人不便多留,便起身告辞了。
送走了钦差大人,池岫白拱手在唇边,低低咳嗽几声。
拢了拢大氅,转身换来清砚。
“婖婖那边,大夫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