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暇钰根本不敢放松。
一国之君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往往都是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的。
她忙又去捡了别的纸张,一张一张地递到他眼前,向他控告贤亿的桩桩件件罪行。
建熙帝的脸亦是越来越黑。
看到了希望,时暇钰是半点也不敢放松,因此也就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天常,趁两人没注意,去了一旁换了新的熏香。
这股香和之前的味道几乎是一模一样,是以时暇钰和建熙帝根本就没有任何察觉。
袅袅厌恶腾腾,香味儿弥漫至半空中,不一会儿,便是满室熏香。
时暇钰见建熙帝眉峰隆起,眉眼间染上一丝困倦之色,她顿了顿,放下手中东西,急急问道:
“父皇?你怎么了?”
建熙帝按了按太阳穴,“乏了罢了,你继续,朕听着呢。”
时暇钰犹豫片刻,想着手中证据的难得性,最终还是继续起来。
只是这个继续,并未继续到多久,头顶便传来了一阵阵均匀的呼吸声。
时暇钰心中咯噔一下,瞬间就凉了半块。
抬起头,果见建熙帝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靠着床头睡着了。
双眸紧闭,平和又安宁。
拿着纸张的手不自觉地用力,险些将纸张抓破、抓出一个洞来。
“父皇?”
回应时暇钰的,只有为微风所吹动的珠帘。
她抿唇,瞬间沉默了。
手中抓着的纸,仿若温度灼人,一路烧到她的心上,叫她又悔又愧又心疼。
多少人的努力,才能获得这么一份证据。
可到了关键时刻,却总是出问题。
她久久蹲在地上,久久不曾起身。
“公主,陛下睡着了,您也回吧。”
时暇钰抬眼看向他,沉默片刻,冷漠道:
“本公主倒是忘了,还有你。”
这间屋子里就他们三人。
除了她和建熙帝,就只剩下了天常道长。
此人和贤亿蛇鼠一窝,指不定方才是使了什么手段,才叫建熙帝突然睡过去的。
指不定,建熙帝如今的病态,就是天常搞的鬼!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她登时怒不可遏,顺势夺走了建熙帝放在手边的宝剑,便要往他那边砍过去。
可惜这把剑重达千钧,时暇钰并未完全举起来,反而是举到一半,还被剑给带得往后退了几步。
天常眼神淡漠,仿佛真是不惹尘世的道长。
“公主小心些,刀剑不长眼。”
“刀剑不长眼!本公主看是你不长眼!!!”
天常并未说话。
时暇钰余光之中是满地的证据,如今已被公之于众,并且公然成为了一堆废纸。
她忆起池岫白之前为了这些证据所受到的伤害,忆起另外一些为了扳倒贤亿,维护政治清明,国家统一的有志之士,眼眶忍不住泛热。
“天常,道家难道教给你的,就是与奸人为伍?做那宵小之辈吗?!”
她指了指地上的公文,“你看群,证据满地如白雪,你们做的每一件事,从不是天衣无缝的,今日不成,明日、后日……总有一日,你们会下场凄惨,悔不当初的!”
天常道长依旧淡漠非常,嘴角微微勾起。
“公主,天常是在奉天行事,玉皇大帝托梦于贫僧,曾言当今圣上缔造熠朝之一盛世,乃是千古一帝,功勋卓着,当位列仙班,贫僧也只是来助陛下罢了。”
“胡言乱语!”
时暇钰怎么能信?
“信与不信,贫僧无奈,只盼公主在看了今夜的雪之后,再做决定吧。”
说罢,他便挥了挥拂尘,离开了。
独留时暇钰以及昏睡过去的建熙帝。
时暇钰心中难受的紧,几乎是天常一走,便脱力般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