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暇钰屏住了呼吸,不敢再看。
千钧一发之际,池岫白大步上前,徒手握住了匕首。
锋利的刀刃生生划破了池岫白的手心,殷红的血液很快便顺着刀锋滴落。
啪嗒一声落地。
“岫白哥哥!”
时暇钰惊呼,下意识往他那边走几步,抬手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池大人,死亡并非是唯一的解决问题的办法,你我坐下来好好想一下,定然能够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的!”
池相夫人眼见着自己的儿子受了伤,也慌了。
她从池相怀中出来,眼泪簌簌掉落。
“岫白,你这是在做什么?伤了你自己,母亲该有多心疼啊!”
“母亲……”
池岫白声线颤抖着,不断压抑着自己的悲痛,可却始终于事无补。
“母亲和父亲若是伤了,儿子亦是。”
亦是心疼心痛。
池相夫人听了这话,更是心痛,捂着心口疼到弯腰哭泣。
“夫君,我们难道真的就不能,陪着岫白吗?”
她小心地攥住池相的袖角。
池相沉默。
池相夫人只得掩面哭泣。
池相抿唇,眉宇之间划过几丝犹豫。
视线落在池岫白握住匕首的那只手上,手松了两三分。
院子外铁靴铮铮声愈发的近,池相眯了眯眼,复又握紧了。
另一只手轻轻推了一把池相夫人的背,把池相夫人往池岫白那边推了一些。
“池岫白,你发现了我谋逆证据,便大义灭亲,亲手将我斩于刀下,而池家其余人,皆归顺于你,
大义灭亲,坚守正义!”
“从此以后,你就是池家的家主,与池家荣辱与共,担负起护佑池家满族安危的责任!”
说罢,他拿出一个锦盒,紧紧盯着池岫白。
“此乃池家家主印,池家百年盛况,不能就此葬送在你我父子手中……
岫白,你可愿接下?”
池岫白死死盯着池壅培的脸,脊背紧绷,手紧握成拳,却是不答一言。
池壅培也没说话,就是沉默着看着他。
池壅培在池岫白面前向来都是扮演的严父,不苟言笑,严格非常。
今日亦是。
“父亲……”
池岫白自有一身犟骨头,他不愿意自己家破人亡,不愿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死在自己的面前却始终做不了任何的事情。
池壅培一身清流,若是死后平白背上了百年骂名,即便是池壅培自愿的,池岫白亦是不忍看到。
文人,最是在意自己的名声了。
池壅培作为文人之首,自然亦是如此。
只是今日之情况,却是不得不抛弃了满身的自尊与骄傲,拼死一搏了。
“为父技不如人,比不得贤亿,可是你,岫白,为父往日里总是叫你低调谦卑,总是百般掩藏你的锋芒,虽你从未展露出来,但是为父却是清楚地知晓,以你之才智,定然是可以与贤亿一搏的,
为父前半生肆意了,后半生却是极尽谨小慎微之态,今日为父又怀念起往日的日子了,想要再来一场豪赌,
赌注……
为父拿命押你赢,岫白,你不会让为父失望的,对吗?”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难得的柔了下来。
似乎是为了弥补这二十年来对池岫白缺失的所有的温柔。
池岫白握紧了手,筋脉隐约可见。
眼里的拒绝很是明显。
匕首上的血流得更快了。
池相夫人早已是泣不成声。
池壅培微微一笑,“岫白,松手。”
池岫白听话地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