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直接来到时暇钰身边,而是孤身走进了黑暗中。
时暇钰也起身跟着他。
黑暗浓稠,唯有檐角下三两白灯笼发着光。
池岫白一身白,在这般黑夜中格外地明显。
时暇钰看着他去了池府的那一角梅园,走走停停,似乎是在挑选着什么。
时暇钰站在阴影里,并未出声阻挠,只静静地看着月华之下的仙人。
他挑挑选选,最终站定在开得最盛的那棵梅花树下,仰面抬手,轻手折了几枝下来。
借着月光,她看到他垂眸,无比虔诚地将梅花枝插进瓷瓶之中,仔细摆放调整好了位置,而后,才抬眸。
就像是早就知晓她站在那里一般,他几乎是一抬眸,便看向了她。
几乎是那一瞬间,时暇钰便呼吸一紧,像是空气凝滞了一般,呆呆地看着月华之下,绯红梅林之中的谪仙。
谪仙似乎是不染纤尘,他目光悲悯又温和,如同九天之上,神坛之上的神袛,不容半分侵染。
但此时此刻,神袛的眼中,似乎只能看得到他。
他端着手中插着红梅的瓷瓶,从梅林之中走出来,从月华之下走出来,走到他的身边。
无人知晓,池岫白握着瓷瓶的手也用了力,青筋隐隐冒出,胸膛之下的心脏,是沾满红尘的剧烈跳动。
“公主殿下,
今往风雪多无常,扁舟一叶久难安,
心有缠缠双丝网,中有千千万般结,
铜壶漏报天将晓,明夜双星月一钩,
梅花依依成双影,羹墙月月年相似。”
以往几年、往后不知岁月,他前途坎坷,犹如今年风雪无常,如湍急河流中扁舟一叶,摇摇欲坠,久久难安。
但他对她始终心有情网,缠绕成了万般结,再难开解。
铜壶滴漏,快要天亮了,明夜可能会有牛郎织女星高挂,月儿一钩高悬。
梅花相互依偎成双影,你所喜欢的梅花羹,我年年月月都想要给你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