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风雪仿若柔了下来,时暇钰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胸膛处的心跳咚咚咚跳得很快。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时暇钰大脑时而清醒,时而迟钝,总觉得这一幕画面像是该在梦里发生的一样。
她想不出什么来,但在对上池岫白那双星辰般的眸子时,还是觉得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
眼前是池岫白递给她的梅花枝,时暇钰伸手接过,而后,在他那双盛满期待与情意的视线之下,低低应道:
“以后的梅花羹,还是我们一起做吧。”
万千星河尽数汇聚一堂,池岫白唇边含笑,低低答道:“在臣的身边,公主什么都不需要做,只管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便好。”
“我若实在是愿意和你一起做,难不成你还能阻拦我不成?”
池岫白怔愣,而后笑开,“自然是不会的。”
“那不就是了?”
两人对视一笑。
但很快,两人之间便又再度陷入了沉默。
时暇钰余光看他,他似乎也在用余光看她。
两人再次视线相撞,都羞红了面颊移开。
时暇钰觉得还是该说些什么。
但正当她开口时,池岫白也开口了。
“我们去屋里吧。”
“公主,臣有话要与你说。”
两人一愣。
时暇钰便道:“有什么话,去屋里说罢。”
“好。”
——
屋内烧了地龙,也燃了炭火,暖和得不行。
一进屋,两人便把大氅揭了下来放在一旁。
茶壶里又添置了新茶,池岫白给她倒上一杯。
时暇钰接过,浅浅抿了一口,而后坐在他的对面,问:“你方才是有何事要告知于我?”
池岫白犹豫抿唇,斟酌字句,“公主,阿姐还在贤亿手中,臣实在是不放心的……臣轻易去不得后宫,不知公主可能在宫中照应一下阿姐?”
时暇钰只当是什么大事,闻言,道:“屿溪,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你的阿姐便是我的阿姐,我自然不会叫贤亿动她一根毫毛的,不仅如此,我届时想想办法把阿姐救出来。”
“多谢公主。”
说完,见池岫白依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分明就是一副还有事的样子。
“可还有什么事?你我之间,不必想太多。”
池岫白看起来很是紧张,唇色都白了一些,时暇钰不急着催他。
不一会儿,池岫白便道:“公主,臣……臣之心意,绝非因为贤亿突然拿阿姐威胁才有的,臣是早早便……”
时暇钰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怕时暇钰误会了他,以为他待她并非真心,而是想要利用她,救自己的阿姐。
时暇钰怎会这般想?
在方才的梅林之中,他眼中的情意真切,她是看得一清二楚的,而且,以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她难道还会不了解他吗?
如今看着池岫白这般紧张解释的模样,时暇钰内心温暖无比,握住他桌面上的手,道:
“我都知晓的,我都是知晓的。”
她知晓?
池岫白惊讶地抬眼看她。
时暇钰笑眯眯地矮身凑近了他,以轻快地语气试图打破两人之间沉重的气氛。
“我早就知道啊,我的屿溪之前那般在意我,那般担心我,事事都以我为先,为我着想,我早就看出来了啊!”
她其实之前并未看出来。
但是如今仔细想想,那些之前被遗忘的小细节忽的就鲜活起来,时暇钰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早有痕迹,也是那般的明显,只是她以往总是忽略,总是视而不见罢了。
如今想想,倒是后悔不已。
但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公主……知晓?”
时暇钰离他很近,她身上特有的黄木香的味道丝丝缕缕,沁人心脾,叫池岫白险些不能思考,只能呆呆地重复着她的话。
“嗯,对啊!”时暇钰点点头,“你还真以为你自己瞒得很深呢?其实啊,我早就看在眼里,也是那个恨铁不成钢啊,你怎的就真的那么能忍呢?怎的就不能稍微主动一些,稍微明显一些呢?害得我……”误会你不喜欢我。
时暇钰及时止住,赶忙转移话题,“不过好在,如今我们也算是心意相通,没有酿成大错。”
一句“心意相通”,在这个雪夜里,撩拨了人心。
偏生撩了人的时暇钰又起身抽离了,只余下池岫白一人。
时暇钰坐回自己的位置,抿了一口茶,撑着下巴看着池岫白,“不过啊,日后你就别叫我公主了,既然都成了夫妻了,便换个称呼吧。”
池岫白抬眸。
时暇钰笑,“不如……钰钰?”
“……钰钰。”
自己的乳名被池岫白极其温柔又低醇的嗓音唤出,像是自一把千古名琴中徐徐流泻而出,每一下,都叫时暇钰心颤。
恍惚中,时暇钰总是觉得,好像之前也有人这般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