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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陈君故的剧本(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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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予心一下子就想到了柏慕宁那张字条儿,“市政府……的地下?”

江上风磕磕巴巴地说:“是,是……”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市政府的地下竟然有这么大一座实验基地?傅予心陷入深思里,刚放开 江上风的下一秒,就被人从后拦腰抱住,不断的将他往后拽。

傅予心的手掌死死抠住身旁的玻璃,脚下拼命的踩地打滑儿想不被拽走,但显然身后的人力道比他更大,他仍旧被一点一点的拖着走。

江上风咳了几声,顺过气儿来,放眼傅予心这边,兴高采烈地叫:“柏大!”

傅予心一听,立刻嘶声大吼起来:“柏慕宁你他妈放开老子!”

“看来你恢复的不错。”柏慕宁的声音从他的耳后呓语一般轻轻传来:“都有力气骂人了。”

“你!”傅予心气不打一处来,“老子……老子……”

“嗯。”柏慕宁拖着傅予心来到一间暗室,一脚踹开门,将傅予心扔了进去,转身抽过江上风怀里的文件夹,微笑着说了声“辛苦”,便嘭的一声巨响关上暗室的门。

江上风还坐在地上,看的目瞪口呆,双颊微微泛起红晕。

惯性太强,傅予心踉踉跄跄眼看就跌在地上,一双手稳稳接住了他。

是谁?

傅予心抬头拼命瞪大眼睛,但却什么都看不清,这间暗室当真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这鬼地方亮的地方光线强到刺眼,暗的地方就跟地狱一样。

柏慕宁斜靠在墙上,抬手啪地一下打开灯。

傅予心这下看清眼前的人了。

一滴冷汗直接从他的额间缓缓滑落。

什么大风大浪他傅予心没见识过?但眼前的景象确实很触目惊心,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心率不稳腹部痉挛。

这人坐在一个转椅上,从身形上看应该是一个未发育的孩子,但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个人,它娇小的脸上长满了深灰色的毛发,双目猩红,狼耳兔唇……

傅予心直勾勾的盯着它的脸看,非常不礼貌,但他却无法移开视线。

“害怕吗?”柏慕宁走到傅予心的身后,将他拉了起来。

“他……”傅予心无话可说。

看到傅予心一脸迷茫的样子,柏慕宁抿唇笑了起来:“你不用怕她,她是我们的伙伴,Daisy。”

“Daisy……”傅予心在脑海中搜索起来,这名字似曾相识。

“她就是我说对付你那两个保镖的Daisy。”柏慕宁拽过来一把椅子,扶着傅予心坐过去,似笑非笑地说,“不过你放心,他们没事,现在比你活的快活。”

“滚,你怎么知道我活的不快活?老子快活极了,外号快活王!”傅予心性格中本能的抬杠因子又在隐隐作祟,他危险的眯起眼睛,手指轻抚下唇,不知死活的挤兑柏慕宁:“也许现在把你扒光,我会更快活。”

“是吗?”柏慕宁的食指暧昧地上下抚摸着一个文件夹,偏头对傅予心眨了眨眼,那叫一个惨绝人寰。

傅予心愤怒地指着他,恨得牙痒痒。

“对了,你他妈不是死了吗?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傅予心问出一直堵在他心里的问题。

“不容易啊,连你都知道那起微生物事故。”柏慕宁抽一出一本橘色文件夹,漫不经心的回答:“当年我的一个女学生的男朋友被撬走了,后来被她知道小三是同组的一个与她关系非常好的同事,她就误把不完全体S-K10病毒当硫酸什么的给泼了。后来我推测,可能分手之后她的精神就不太好了吧。”

傅予心快傻眼了。

“很不可思议吧,原来当年那么严重的一起生物事故竟然是这么狗血的起因。”柏慕宁耸了耸肩,“当时的S-K10病毒是不完全体的,发散到空气中的威力很大,你也知道后来在场的除了我都死了。病毒我们都是极小心保存的,无奈那姑娘是同组的研究员又是我的学生,基本不会防着她。”

“后来呢?你怎么没死?”傅予心听得专心致志。

“我不想死。就算神智非常微弱,我还是努力的求生,最后一刻我给自己注射了一管血清,才得以幸存。”柏慕宁仿佛陷入回忆中,微锁俊眉,“事故发生之后十几分钟,当时拾壹基地的队长任时倾到了我当时工作的研究所,是他救了我,并且伪造了一具面目全非叫‘柏慕宁’的尸体。”

傅予心发现最后这段话里有一个致命的漏洞,“任时倾到了事故现场,他为什么没死在病毒中?”

柏慕宁呵呵笑道:“看来你不知道什么叫氧化?不完全体的病毒典型的来的猛去的也快,十几分钟,黄花菜儿都歇了。”

傅予心靠在椅背上,双臂环胸,瞪着柏慕宁。

那Daisy忽然插嘴对傅予心说道:“中了S-K11型病毒还不死的,你是第一个。”

“第二个。”柏慕宁靠在书架上翻着手中的文件夹,抬眼补充道:“你可别忘了自己。”

“我觉得我活着和死亡没什么区别。”Daisy冷笑起来。

“我……”傅予心想说我以后也会变成这样吗,但他看着Daisy的脸硬是没问出口。

柏慕宁显然是知道他要问什么,眼波一转,淡淡回答:“你只是中了一种叫S-K11的病毒,而Daisy是RB-WF兔狼型改造人,完全是两回事。”

傅予心不耐烦起来:“你他妈能不能说清楚点。S-K11是什么,那改造人又是什么,她到底怎么变成样的!”

Daisy轻轻阖上猩红色的眼。

“好,那我慢慢跟你说。”柏慕宁合上手上的文件夹,塞进书架里,“首先,S-K11,是一种病毒。”

放屁,这还用你再重复一遍。傅予心撇撇嘴。

柏慕宁微微一笑,说:“它的代号是‘死亡’。”

傅予心一愣,柏慕宁低眉接着说:“至于改造人,这只是我们暂且定下的称呼,他们这一类人具体叫什么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这是 一种很残酷的基因改造,将人类的DNA和动物DNA融合,萃取出来一种新的DNA。RB-WF兔狼型顾名思义 就是人类融合了兔子和狼。”

傅予心听到这立刻挥手打断他:“你别糊弄老子没学过生物,人和动物连交配都生不出来下一代,你现在告诉我改造基因,合成出来……”他瞟了Daisy一眼,没往下说。

“本来我也觉得不可能。而且改造人体交叉基因,在生物学上是一个很敏感的课题。它无关技术水准,是人伦道德的限制。”柏慕宁从净水机里接了两杯水,分别塞给傅予心和Daisy。“可是就有一位非常成功也伟大的科学家,他冒天下之大不韪改造了,我们无法知道他成功与否,因为没人知道他想要的终极成果是什么模样。但他给后人却留下了很多不可磨灭的东西。”

傅予心隐约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快要破土而出了,他问道:“比如?”

“比如有人正在运用这项技术,在肆无忌惮的改造人体,成为他自己的雇佣兵!”柏慕宁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傅予心紧紧握着手中的杯子,沉着声音说:“能不能告诉我那位科学家是谁。”

柏慕宁走到傅予心身前,胳膊撑在他的椅背上,身体前倾,一张漂亮完美脸蛋绽放在他的眼前,他听到他微笑着说出三个字。

“傅成林。”

傅予心一早就猜到,要不是,柏慕宁何苦管他要傅成林生前的报告笔记。

“我爸爸他……”

“你爸爸确实是一个天才。”柏慕宁压的更近,“Daisy战斗力非常之强,伤口可以自动愈合,造成这个现象的原理我们至今研究不出来。傅老师制造了一个改造循环,开始改造之前,给将要改造的人体注射S-K11病毒,这个病毒的代号是‘死亡’,顾名思义,只有原本的机体死亡,才可以进行改造。”

“吸血鬼?”傅予心突发奇想。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并且和传说一样的话,虽然有些牵强附会,但大体就可以简单理解成是那个过程。”

“你刚才不是说你也不知道吗!”傅予心不耐烦地推开越靠越近的柏慕宁。

“我当然不知道,第一我手里没有他当时的报告笔记,全靠猜测,第二没有被他改造过。但是你别忘了,我们这有一个改造人。”柏慕宁眯了下眼睛,笑意清浅,但傅予心就觉得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残忍的味道。

“是不是?”柏慕宁一撩白大褂儿,转身问Daisy,“双双?”

这两个字是晴天霹雳,傅予心手中的水杯掉落在地上,无比震惊,声音却带着几分哽咽,“你刚才叫她什么!”

“双双。”柏慕宁垂眼看着傅予心,淡淡道:“傅双双。”】

读到这里,贺济舟立刻瞪大眼睛,又看向陈君故,“这个女孩姓傅?跟主角有血缘关系吗?”

陈君故皱着眉,瞪着贺济舟,“你看完呀,翻页,下一页就解释了——”

贺济舟又看了陈君故一眼,翻到下一页——

【傅予心根本想不到他这辈子还能再听到傅双双这个名字。

傅予心的妈妈去世之后,傅成林伤心了几年便走出来了,在傅予心十岁的时候娶了第二个老婆。傅予心不知道是到底是傅成林克妻还是傅家的孩子克母,他的继母在生完孩子之后也步上了他妈妈的后尘,死了。

那是个妹妹,小时候傅予心和妹妹玩的很好,傅成林对妹妹的态度和对他迥然不同,对他是不管不顾,对妹妹是加倍爱护,六岁就送到美国去生活了。

妹妹刚走那几年,他总能做梦梦到妹妹走之前抱着他的大腿哭着喊,“哥哥,我不想走。”

傅成林再也没在傅予心跟前提过这个妹妹,第一次提起就是个噩耗,妹妹病死了。傅予心很是伤心了一阵子。后来他退伍后到处作死,枪林弹雨纸醉金迷的日子过多了,便也忘记这个妹妹了。

但他至今都清晰的记得,他的妹妹叫傅双双!

傅双双……

傅予心缓缓松开柏慕宁,行尸走肉一般坐了回去,面如死灰的盯着Daisy死死地看,忽然他的眼睛一亮,看向柏慕宁,话到嘴边便被柏慕宁噎了回去,“不要再自欺欺人,不要再苟延残喘,这是现实,仔细看清楚,她就是你的妹妹傅双双。”

傅予心闭着眼睛,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痛苦还是悲怆。傅双双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他是怎么下的了这丧心病狂的手?

“傅成林这个狗娘养的王八蛋!他他妈的死的早了!”傅予心气得冒烟儿。

柏慕宁捏住傅予心的肩膀,安抚地拍了拍他。

“作为儿子,我觉得你应该赞美他。”Daisy的声音不疾不徐,“他一直很保护你。”

傅予心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指着Daisy骂:“你他妈也是逗,他给你弄成这个样儿,你还让我赞美他?老子现在就想去刨他的坟!”

“Daisy没说错,他确实很保护你。”柏慕宁在一旁帮腔。

“老子用他保护?!”傅予心猛地站起来,恶狠狠地盯着柏慕宁那张漂亮的脸蛋儿,恨不得戳上几个窟窿眼儿。

柏慕宁挑了挑眉,不以为意,“你确实很强,身手不差,玩枪更是一绝。但现在的情况你不了解,你的枪再快,对于在暗处的敌人都是没意义。”

柏慕宁接着说:“傅老师生前就和你生疏,别人自然不会动脑筋到你的头上,他死后将家业都交给职业经理人何誉,没人能猜到他把最宝贵最珍惜也最重要的遗产交给了你。”

傅予心瞟了柏慕宁一眼,哼道:“谁稀罕。”

“稀罕的人那可多了。”柏慕宁又接了杯水塞给傅予心,“本来傅老师一死我就可以问你要到报告和笔记,关于改造人的很多疑团可能就迎刃而解了。”

“但是我也想保护你。”柏慕宁说。

傅予心险些失笑,“你怎么这么肉麻。”

“……我怎么就肉麻了。”柏慕宁很不耻傅予心,浩然正气,“我又没在说情话。”

“他还真是变着法儿的想保护你。不是逼到绝路他还是不会去打扰你的生活,不会管你要傅成林的东西。”Daisy把傅成林这三个字愣是说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Daisy深吸一口气,说:“一旦与你接头儿,彼岸那边蠢蠢欲动,你就会有危险。而我们这边的人太少,自顾不暇,根本不可能分人去二十四小时监视你。”

“还好他也够聪明,猜到彼岸那边的人迟早找上门,而他们管用的伎俩就是S-K11病毒,一旦感染,你要么死,要么被拎走改造。”Daisy淡笑,“可是彼岸的人这次真是撞枪眼儿上了,这世上还有比柏慕宁更了解S-K11的人吗?一针抗体,便让他们所有的作为全部付之东流。”

傅予心的视线从Daisy身上移到柏慕宁,只见他靠着书架翻着一本黑皮笔记本,略长的黑发隐隐遮住他的绝美的侧脸,忽然被Daisy点名他微微抬头,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S-K11可是我的亲儿子。”

傅予心拧眉,柏慕宁见他不解,挑起一侧长眉,嘴角扯了个极具诱惑的微笑。

“因为S-K11就是我研发的啊。”

就是这个闪闪发光的他,傅予心甚至觉得能听到自己心脏咣当一跳的声音。

柏慕宁全神贯注地阅读着手中的那本黑色笔记本。

“Daisy,这玩意儿是假的吧。”柏慕宁一甩手,嫌弃地把黑皮本子撇到一旁的椅子上。

Daisy哈哈大笑起来,长满深灰色狼毛的脸蛋看起来有些狰狞。

“这玩意儿只是我从对方接头人的手里抢来的,在你的手里能看出来是假的,到对方的手里保不齐也就是真的了。更何况,何誉倒是想拿到真的献给彼岸,他得能拿到才是,你也别太看不起傅予心。”

“何誉?这里又有他什么事儿?”傅予心感到莫名其妙,何誉只是傅成林因为看不起他而请的职业经理人运营公司而已,这些天外来客的没头没脑的故事他也是刚刚才听说,何誉这孙子竟然有份参与吗?

“他啊,走狗一只,不值一提。”Daisy说。

“别这么说他吧,傅予心好像还不如他呢。”柏慕宁笑的那叫一个云淡风轻。

傅予心看着他那张写满嘲讽的漂亮脸蛋儿就酝酿起一股火。

柏慕宁乐呵呵的挤兑他:“那你说你别他强在哪?”

傅予心冷笑一声,说了三个非常彪悍的字眼儿。

柏慕宁和Daisy这一下被雷的不轻,看着傅予心一丝不苟毫不玩笑的神情,柏慕宁憋笑都快要深度内伤了。

而傅予心一点没觉得他这句话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本来就是实话好么?何誉那小鸡仔儿一看就是个不行的样子好么?跟他傅大少比?自取屈辱好么!

柏慕宁松着领带,一步步缓缓走近傅予心,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脱下白大褂露出一尘不染的白衬衫。

傅予心目光如炬地看着柏慕宁,“你又要干吗?”

柏慕宁笑的意味深长,忽然用白大褂罩住傅予心,傅予心一愣,刚要去掀,柏慕宁的领带便从后死死套住他的脖子,傅予心觉得柏慕宁的声音是从他的头顶过电一般传下来,很像幻觉。

因为他说:“试试。”

傅予心凭感觉掐住柏慕宁的胳膊,下面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向柏慕宁的膝盖,柏慕宁左膝一软,低了下去,傅予心顺势直接把他放倒在地,死死摁住他的肩膀。

柏慕宁用力一扯领带,将傅予心拉了下来, “你想直接在这儿给你妹妹表演一下吗?”

傅予心脑袋上还蒙着柏慕宁的白大褂,看不到柏慕宁和Daisy是什么表情,而他自己的表情倒是跃跃欲试。

在很多人眼里,道德和脸皮在傅予心这儿一毛不值,他就是个无廉耻无下限无节操的“三无人员”。更可气的是,他任性也有资本,有钱有势有地位,有品有枪有相貌,傅予心这辈子活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像极了他的一句名言:妈的老子乐意,你们这帮孙子管得着吗?

难得碰到了柏慕宁这么个道貌岸然人模狗样,其实内心不停在骚动的货色,简直狼狈为奸一丘之貉蛇鼠一窝臭味相投。

傅予心蠢蠢欲动,动作粗鲁地抚摸柏慕宁的脸颊,轻轻说:“怎么办?我把持不住。”

柏慕宁没说话,倒是Daisy先看不下去了,轻咳了一声,尴尬的说:“不打扰你们了,我去见年信。”说着便涂起口红闪人了。

Daisy关了门之后,柏慕宁才哑着嗓子低吟:“我也是。”

不愧是他傅予心瞧的上眼儿的男人,一拍即合,关键时刻绝不掉链子。

傅予心迫不及待的去扯套在头上的白大褂,刚捣鼓了两下,就感觉到柏慕宁的手指从他的脊梁骨一路若即若离的。

傅予心顿时一动不动了,他微微撑起上身,二话不说就举起拳头来。

但没等傅予心这个拳头挥出去,柏慕宁用力扯了一下领带,傅予心的胸膛和他的“咣”地一声撞在一起,后面的几个字险些卡在嗓子眼儿里没钻出来。

柏慕宁灵巧的一个翻身。

傅予心趴在地上,地砖冰冷的触感都没让他冷静半分,他气得都快人体自燃了,气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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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予心仰靠在沙发上目光呆滞的望着暗室的天花板。

两个人相对无言,柏慕宁从书架下面的柜子里翻出一件崭新的白大褂,走近递到傅予心的眼前,问道:“自己穿,还是我给你穿。”

“我要烟。”傅予心答非所问的回了一句。

柏慕宁从抽屉里摸出一包香烟和打火机扔了过去,傅予心抬起一只手稳稳的接住。

柏慕宁见他倚在那懒洋洋闭眼抽烟的样子,以为他在用行动回答自己,让他去给他穿,就边走边抖着白大褂,正要往他身上套,傅予心偏头一口烟喷在柏慕宁的脸上,十分不领情的冷哼道:“你干吗?我有手有脚。”

说着一把扯过来,叼着烟站起穿上,动作那叫一个潇洒利落。

柏慕宁端详着傅予心,英俊的脸上写满了逞能,他忍不住低眉抿唇笑了起来。

傅予心的目光在柏慕宁的脸上流转,“你接近我,是不是全是为了傅成林的遗物?”

柏慕宁付之一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是不是连傻逼夏岩奇跟我打的那个傻逼的赌,都是你设计好的桥段?”傅予心咄咄逼人。

“当然不是。”柏慕宁这次否定了, “我还用的着设计桥段?”

“你他妈这么有自信?”傅予心恼羞成怒。

“这点自信还是有的。”柏慕宁轻笑着,竟然不要脸的承认了。

就连傅予心这张生化武器似的嘴,都被柏慕宁搞的哑口无言蛋疼无比。

“走,去吃饭。”柏慕宁瞟了眼墙上挂着的圆钟,岔开话题。

傅予心点点头,将烟摁灭在烟盒上。

一打开暗室的门,那快要刺瞎眼睛的光线又毫不留情的投了下来。傅予心立刻捂住眼睛,不耐烦的问柏慕宁:“你们这个地方真他妈是怪里怪气,弄这么亮的灯到底要干吗?”

柏慕宁锁上门,来搀扶傅予心,“因为我们是‘地下工作者’,常年见不到太阳,你也可以觉得我们这是在模拟阳光。”

“这阳光是基因突变了吧。”傅予心之前被灌了一脑袋的基因病毒这些学术词,现下脱口而出。

“你随意理解。”柏慕宁微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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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壹基地虽然在地下,但是却不是傅予心原先想象的是迷宫一样的,这地方相当“直来直往”,经常一条路走到黑。

餐厅在楼上,和傅予心之前待过的观察室分别在两个尽头。

傅予心觉得这地方好像一个玻璃制造场,除了那间暗室,他就没见到一间不是玻璃隔离的屋子,连餐厅也豪不例外。

餐厅是用玻璃隔出的一间四四方方的屋子,中间一个长长的钢化玻璃桌子,四周摆着几把黑色转椅,桌子上放着两盆芍药花和一缸热带鱼……

傅予心和柏慕宁前脚刚坐下,后脚就吵吵嚷嚷的进来几个人,清一色的白大褂儿,风尘仆仆。

年信和江上风一见到傅予心就乐了,嘴咧的老大,围着他叽叽喳喳嘘寒问暖。

Daisy眼皮都没撩一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微笑地涂着口红。

北嘉还是老样子,推了推眼镜,目光冷冷扫过柏慕宁和傅予心,哼了一声。

紧随他们几个脚步,一个身穿中山装,手执折扇,鱼泡眼的中年男人,缓步走来,闭眼瘪嘴,摇头晃脑的。中分的头发油的苍蝇落上能劈叉,五短身材,偏偏还自己觉得自己神采飞扬,浑身上下散发着不着边际且雷人的自信。

傅予心目瞪口呆的盯着他瞧,像他这种对年轻对美丽吹毛求疵的人,完全不能接受眼前的家伙,对方也在看他,两个素昧谋面的人就这么互相打量着。

年信顺着傅予心的目光看过去,说:“那位是范宜念,也是拾壹的人。”说完指了指傅予心,眉开眼笑的给范宜念介绍:“这是傅予心,和柏大剪不断理还乱啊。”

没等傅予心反驳,柏慕宁先出声了,他胳膊支在桌面,叉着十指抵在下巴上,斜睨了年信一眼:“闭嘴吧你。”

“你没事儿挤兑年信干吗?”Daisy撇撇嘴,嘟囔着:“他说错了吗?”

傅予心和柏慕宁面面相觑心照不宣,在Daisy面前,他俩还真是狡辩无能。

范宜念立刻带着点琢磨的味道审视傅予心,傅予心毫不畏惧,趾高气扬的与他四目相接。气氛一时之间风起云涌,诡异无比。

打破僵局的是李哲行。他吃力地端着几盆面条从外面进来,大喊着:“今天吃面条吧,做饭什么的真是难为我老李的一把老骨头。”

拾壹的人一听到面条立刻怨声载道,看来这位“老李”没少用面条糊弄他们。

在傅予心看来,这位“老李”虽然没有范宜念那么“特别”,那么另类,但也够奇葩的。四十多岁,戴着一副粗框眼镜,皮肤很差,一脸精乖之相。

“吃吧。”柏慕宁挑了一碗面条,放在傅予心桌前。几道火辣辣的目光立刻向他们投来。

他们越是这样,傅予心越是要做给他们看!他环视了餐桌一圈,夹起一块腊肉,放进柏慕宁的碗中,装模作样的说:“多吃点肉吧,看你瘦的,都没肉感,我多心疼啊,都碎成八瓣儿了。”

别说旁人了,柏慕宁自己都跟被雷劈了似的,侧过脸呆呆地看着傅予心飞快的往自己碗里夹这夹那。

傅予心动作蓦然一僵。两秒过后,手微微抖了起来,筷子尖上一条猪耳掉在桌面,接着连筷子也掉了,帅气的脸蛋儿上满是纠结。

柏慕宁一推饭碗,用力摇晃傅予心的肩膀,脸色微变:“你怎么回事儿?”

在场其他人也停下筷子,诧异地盯着傅予心。

傅予心不说话,只是表情越来越扭曲,最后演变成了狰狞。他猛地站起,双目充血,举起桌子上那缸热带鱼,发指眦裂动作迅速地摔了个稀巴烂。

然后他飞快捡起一片鱼缸碎片,作势要攻击靠近他的人,年信扑过去想制止他,结果被他一脚踹翻在地。

柏慕宁几次想将他揽进怀里,也无济于事。他手里那片碎片是把双刃剑,给他自己的手割破了好几道口子,他好像也不觉得疼,非要跟眼前人斗个两败俱伤不可。

他突然抡起一把椅子,眼看着就要砸向隔离玻璃,Daisy出手了。

这种时刻也就只有Daisy才能制住傅予心,因为Daisy不会受伤。由于傅予心身形比Daisy高大太多,她抱的很是费劲。

慌乱之中,范宜念跑去取了镇定剂来,一针下去屁用不顶,傅予心还是像野兽一样奋力挣扎。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柏大?”江上风紧紧贴在北嘉身后,惶恐不安,缩着头问。

“我他妈哪知道!”柏慕宁也急了,扶着额头焦急地走来走去。江上风张口结舌,他一直觉得自己跟柏慕宁有一道无形的隔阂,因为柏慕宁太过强大太过优秀太过传奇,总是高高在上胸有成竹,现在这个毫无头绪的他,真让人产生一种不和谐的陌生感。

年信手忙脚乱的帮Daisy束着傅予心的一只胳膊,满头大汗的喊:“他应该是痊愈了啊,现在闹的哪一出?”

“是不是S-K11病毒在作祟?”李哲行还保持着吃饭时靠着椅背的坐姿。

“这根本不可能!”柏慕宁吊起眉角,拔高音调,“S-K11病毒我太了解了,哪怕再小不过的环节出错了都逃不了我的眼睛!”

李哲行皱起眉。

Daisy忽然叫:“柏慕宁!你仔细看看他现在的状态,我怎么觉得他是暴走了,这是改造的症状啊!”

北嘉抢先冷冷开口:“从他被送到基地,一直我在负责,白纸黑字的记录可以证明,他从来没发生过异样,要是有改造的可能,他早就暴走了,还能等到今天吗!”

“镇定剂一点儿用都没,也是奇了。”范宜念手中的折扇一开一合。

就在这时,傅予心忽然咆哮起来,发了疯似的要挣脱,几乎要崩溃,痛苦渗到身体每一个细胞里,他的意志好像在无尽的黑暗里爬行找不到出口,但肢体不受他的控制,他要宣泄,他快要爆炸了!

他尖叫了一声,红着眼将挂在身上的Daisy和年信甩了出去。从桌子上捞过一盆芍药花,高高举起二话不说就要往自己的脑门儿上砸。

柏慕宁见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傅予心扑倒在桌子上,两个人的脸贴得近在咫尺,花盆瞬间炸开在柏慕宁的后脑勺儿,花盆碎片儿和泥土崩了一桌子。

鲜红的血液流过柏慕宁微长细碎的额前发和白皙高挺的鼻尖儿,一滴滴落在傅予心的脸上。

花盆爆裂的声音震得傅予心愣住了,他似醒非醒,魂不附体。猛地推开柏慕宁,挣扎着爬了起来,木若呆鸡的盯着他。

拾壹的人谨慎的交换目光,想擒住傅予心,可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傅予心迈着沉重的步子,一瘸一拐的走向柏慕宁,直直跪了下去!

傅予心的举动看的大家是目瞪口呆,大出意料之外。

柏慕宁蹲了下去,抬起傅予心的脸,只见他紧闭着眼,呼吸均匀,已然昏迷了,右脸靠耳处明显有两道军绿色的纹路。

“这次也许真的是我错了。”柏慕宁沉吟不决,“我想,这是不完全体S-K12型病毒。”

S-K12?拾壹的人集体震惊了。

Daisy抖着声音问:“你给我们说清楚点,不完全体S-K12是什么玩意儿?这些病毒的名字是你碰到一个就瞎编的吗?”

“并不是。”柏慕宁干脆坐在地砖上,让傅予心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如释重负,“我弟弟曾经对我说,他想研发一种病毒,感染后不能再动情,一动便暴毙。”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病毒!”年信难以置信的大叫。

柏慕宁低着头方便范宜念清理伤口,沉着声音,“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是他给我煞有其事的分析了多巴胺什么的,我觉得就是小孩子学点生物异想天开,后来他真的做了很多实验,写了很多总结性报告。有一天,我误打误撞的看到了,简直胆战心惊。”

“发生了什么事儿?”这次竟然是北嘉开口。

“因为我发现,他几乎要成功了!”柏慕宁苦笑着说,“当时我刚给傅老师研发出S-K11型病毒,这个病毒作了太大的孽,至今我都觉得这是我人生的一大败笔。”

柏慕宁瞟了眼Daisy接着说:“当时我给‘死亡’命名为S-K11,我弟弟知道了,兴高采烈的跟我说,他要把他研发的那个病毒命名为S-K12。”

“S-K12真的成功了吗?”李哲行还是之前那个坐姿。

“不知道。之后我就出了事儿,被任队长接到拾壹来。”柏慕宁闭起眼睛,面如死灰,当年的噩耗历历在目,“我醒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弟弟,我们自幼父母双亡,只有我和弟弟相依为命,结果……”

结果如何拾壹的大家都心知肚明,柏慕宁没再说下去,他们也没再追问。

柏慕宁的弟弟柏景辰,得知哥哥的死讯之后便跳河自杀了。

“为什么说是不完全体的S-K12呢?”江上风听的云里雾里的。

“因为S-K12型病毒,动情分泌过量多巴胺是会死人的!”柏慕宁后面的话没说。

“不是说中的S-K11病毒吗,还是因为柏大你先打了抗体才活了命,后来也是你才治好他的不是吗?”江上风挠了挠头,还是不懂。

“他确实中了S-K11病毒。现在看来,应该是也感染了其他病毒,隐藏在S-K11之下的是不完全体S-K12。所有不完全体病毒在发病之前都是查不出来的,S-K12蛰伏在他的体内不会爆发,除非,情做引。”柏慕宁后脑勺儿的伤口浸在酒精里,他的声音竟然毫无波澜,“不完全体的病毒,不幸中有个万幸,就是它们来的猛去的快,可以理解为阶段性暴走,但和改造暴走还是有些区别。以后他每次再动情,就会暴走,但每次暴走的时隔会变长,直到最后几近不发病。”

“你们不觉得可怕吗?”李哲行跟座儿泥佛似的坐的那叫一个稳当,“为什么彼岸的人会知道柏景辰的遗作?也许当时那种情况,连遗作都算不上,顶多是小孩子的草稿涂鸦,他们竟然找到并且差不多将它研制出来了。”

“你是说……”年信猛地一拍腿,恍然大悟,“彼岸为了找傅成林的报告笔记……”

李哲行不置可否:“很有可能。小宁,我们这边也得加快步伐了,别的都可以不要,就是傅成林的遗物不可以!让彼岸破译了改造人,无可挽回的大灾难才是真的铸成了!”

“这贼小子下手可真够狠的。”范宜念包扎完柏慕宁,收拾药箱,插嘴道:“这也亏了是小宁,这一下要是砸到他自己脑门儿非给自己干出来个脑震荡什么的不可。”

“怎么也得等他身体恢复的吧。”柏慕宁抚摸着傅予心的脸。

傅予心意识还迷迷糊糊,但他们的话他隐约听到了一些,他眯着眼虚弱的说:“想拿到那些东西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柏慕宁垂眼看他,见他目光灼灼的也在看自己,问:“为什么?”

傅予心嘴角扯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最是情债难消。”

“情债?”柏慕宁微拢着眉。

“我爸爸死之前把那些东西放在一个黑铁盒子里交给我,但是我对他又爱又恨,当晚我回到当时的住处,把那个铁箱子扔进一个保险柜里,就再也没管过它了。”

“那你再去拿回来不就好了,多简单点破事儿啊!”年信眉开眼笑地说。

柏慕宁淡笑说:“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傅予心微微点头,咳了几声,接着说:“房子买来金屋藏娇的,后来我就把房子送了她。但是我也从不吃回头草。所以根本不可能跟他还有什么瓜葛,钥匙懒得留,直接扔了。”

“你……你小子真他妈是个角儿!”年信瞪着着眼睛,推了推金丝边儿眼镜,佩服的五体投地。

“你还记得吗?我们在Hero酒吧相遇的时候,有个女生哭着跑来求过我,那就是她,当时我可是连瞟都没瞟她一眼,那女孩儿高贵冷艳的很,当初我也是看上他这点,现在估计恨死我了吧!”傅予心挣扎着坐起,偏头对柏慕宁说。

柏慕宁拢眉凝思,没说话。

李哲行忽然站了起来,郑重其事的说:“傅先生,全托付给你了。”

傅予心觉得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他对他们这群人,这个莫名其妙的组织不甚了了,现在竟然托付他,还要腆着老脸儿回去跪舔被他甩过的人,真他妈是一场无妄之灾。

傅予心用挑剔的眼神缓缓扫了这帮人一圈儿,声音低沉含怒:“在老子为你们卖命之前,至少让我知道你们到底是谁,这个破地方儿又是干什么的!”

所有人都噤声不语,四周温度立刻降到冰点。

柏慕宁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打破尴尬,“拾壹本是政府为了科研组建的特别小组,后来彼岸横空出世,他们掌握着改造人技术,带来极大的威胁性,拾壹也变了成立初衷,成为政府对抗彼岸的尖刀。”

“所以……你们……是政府人员?”傅予心本来以为他们这是什么邪丨教组织,后来听江上风说是在市政府的地下,脑海中飘过好几种猜测,但万万没想到……

傅予心虽然后来过的混沌不堪,但骨子里终究还流着点儿红色的血液,他垂首认命了,就帮这一次吧,为了自己,为了傅双双,也为了……

“最后一个问题。”傅予心抬眼问,“当初为什么要取名叫拾壹?”

“只是个名字而已,你还真是丑人多作怪。”年信故意挤兑他。

“你大爷的!”傅予心一下子就炸了。他是丑人?真他妈是天大的笑话!

“这个嘛……”柏慕宁拉起坐在地砖上的傅予心,狠狠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儿,眉角眼梢写满了戏谑, “因为1代表着top, 11就代表着double top,总结起来就是,拾壹的人永远只top不bottom!”

“你滚啊。”傅予心被其他人的哄然大笑触到逆鳞了,抬起乏力的胳膊就想搂死他,一见到他美丽的脸蛋儿上缠着的厚厚绷带,赶紧把手缩了回来。心里泛起了一泡酸水儿,立刻转过身去,细长带着伤的手指死死抠着桌角,鲜血渗出,带着点落荒而逃的狼狈。

傅予心又被发现中了病毒,手上还伤了,和拾壹基地这帮人大战了三百回合,奈何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又被押回牢笼了。这次还附带了四个钢扣环,将他的四肢扣得密不透风,难受之极。

他几乎躺在观察室里。

说来也奇怪,他身上中了这么些乱七八糟的病毒,竟然还没缺胳膊没少腿,真是不可思议。

躺在这儿的一个多月,傅予心切实体会到了“生不如死”四个字的穿肠奥义。

北嘉每天拿着一托盘的注射器没完没的抽来扎去,烦的傅予心恨不得劈了他丫的,但这些还都是小巫见大巫。

柏慕宁这孙子也是王八蛋。

待傅予心病毒残留无几,伤口痊愈,他就从拾壹基地出来了。

拾壹基地与外界的接口隐蔽之极,在市政府车库里一间废弃的厕所里,只是一块地板。据年信说那块是HRC68钛合地板,拾壹基地的每个人指甲里都装置了感应器,出入先用指甲敲四个角,再输入指纹,是指纹和感应器双锁。

傅予心叼着烟刚走出车库,就见到一辆眼熟不已的车。

那是傅予心最爱的黑色奔驰。

车门一开,下来了一个带着墨镜的黑衣男人,是傅予心的保镖之一草花K。他一见到傅予心顿时变脸,点头哈腰,双手奉上车钥匙,吓得大气不敢喘,磕磕巴巴地说:“老老老板,这这这这么久,您您您去去去哪哪了啊?”

傅予心一看他那个没出息的怂样儿就来气,骂道:“闭嘴!滚蛋!”说着抢过车钥匙,一脚油门踩到底,扬长而去了。

傅予心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找到那个被傅予心伤过的女孩儿。

可是去哪儿找她呢?她的手机号傅予心不知道,住址……也总不能跑到楼下去盯梢儿吧,跟偶像剧里的傻小子似的,他可掉不起那个价。

Hero酒吧!他们的孽缘就源自于那儿,又都是常客,总会碰到面的。

傅予心一到Hero酒吧,便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轰动。这个平日里素来夜夜笙歌放浪形骸的傅公子,竟然耐着性子一个多月未曾光顾了。

夏岩奇远远见到傅予心,喜出望外,冲他拼命招手。傅予心大步走近,大摇大摆的坐在中间,夏岩奇给他倒酒,试探着问:“怎么?这是深陷温柔乡,乐不思蜀了?”

傅予心燃起一根烟,吐了个眼圈儿,斜瞥着夏岩奇,“温柔乡在哪儿?”

夏岩奇只当傅予心是没把Dawn搞上手,自己的魅力值不足所以郁闷,这些天不知道跑哪个旮旯冲浪解忧了,他忍俊不禁,举起酒杯作势赔罪,一饮而尽。

“哎呀,予心啊,这世上美人儿多的是,一棵桃树还吊不死你吧?”说着对身后的服务生递了个眼神,那服务生立刻跑去领人了。

傅予心只顾低头抽烟,琢磨着唐柯会在哪,没心思答话。

夏岩奇扑在傅予心身上,勾住他的脖子,“还是不是哥们儿,有什么事情快点说!”

“烟烟烟……”傅予心手中夹着的烟差点烧了夏岩奇,他极快的一抬手,这才没烫伤他。

傅予心把烟摁灭在茶几桌的烟灰缸里,一抬眼,脸色微变,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夏岩奇瞧见傅予心的异样,放开他转头望去。

斜后方的一桌,坐着两个人,酒吧的光线素来是暗且暧昧的。。

夏岩奇不禁暗叹,。

夏岩奇饶有兴致的盯着傅予心的变脸比翻书还快,几秒钟已经变了三个表情,从如痴如醉到欲言又止,再到怒目而视。

忽然之间瞬息万变。一个瘦弱看起来营养不良的男人,身后带着几个人,直奔那桌而去。那男人怒气冲冲的一把拉开唐柯,揪起柏慕宁的领子,骂道:“你也不打听打听他是谁的人,你就敢勾搭他!”说完一拳就挥了下去。

傅予心冷哼一声毫不在意,柏慕宁的身手他一清二楚,就看那孙子出拳软绵绵的力道,能伤柏慕宁分毫才有鬼。但大出所料的是,那一拳抡的结结实实,柏慕宁被那人打翻在地,白净如纸的脸蛋儿上顷刻显出刺眼的红印,柏慕宁擦拭嘴角缓缓站起,眼神高高在上不可攀附。

“你看看我,再看看他。再给我说一遍,我俩谁勾搭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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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予心心中翻起惊涛骇浪,他们竟敢如此轻易的打倒他,这他妈是什么食物链!那几个孙子算个屁!

傅予心只觉得头脑发热不受控制,大步流星走过去,拽住那男人的后领,一脚踹下去的瞬间松开手,那男人顿时四仰八叉的摔在茶几桌上,两瓶红酒碰碎在地。

他这几个动作干净漂亮,来的突然,在场的人纷纷一愣,但那男人带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即刻反应过来,从四面八方扑向傅予心。

其中有个人亮出刀刃,直奔傅予心胸前,傅予心纵身一躲,抓住那只持刀的手狠狠反扭到背后,那把刀转瞬便攻向那人自己的咽喉,刀片划伤了皮肤,有血流了出来,那人面色煞白,顾不得疼痛,光惊吓就出一身冷汗。

因为有同伴在傅予心手中,其他的人不敢轻举妄动了。

那打柏慕宁的瘦弱男人捂着胸口闷咳,愤怒的转头,眼中几欲喷火,张牙舞爪的冲着傅予心就去了,傅予心用余光扫了一眼,猛地压低手里的人,借力飞起一脚,直接踹在那男人的脸上,那男人踉跄两步轰然倒地,这一脚踹的位置正好是之前他打柏慕宁的。

酒吧里无关的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目光,发出一片惊呼,甚至还有几个人起哄的鼓起掌来,吹着口哨喊:“傅公子帅呆了。”

那男人瘫在地上眼冒金星,恨恨的想,这不知道哪窜出来的小子是来给这狐媚子报仇的。

他称呼柏慕宁是狐媚子,无关性别无关气质,纯是因为他长得太过漂亮,当真是狐狸精,狐媚子!

等等……刚才是不是有人叫傅公子?

那男人登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拼命想睁开眼看清楚,奈何头昏眼花,狗屁没瞅见。

夏岩奇瞧这架势,头都大了三圈儿。傅予心的脾气他可太清楚了,再这么闹下去,迟早得弄出点出格的事儿来给他的小情儿出气,到时候再把他的酒吧给砸个稀巴烂,倒霉的还是他。

夏岩奇刚想冲上去打圆场,就听见一个清冷的声音呵斥道:“傅予心,你够了没?”

所有人的目光又转移到了唐柯的身上。

傅予心把手里的人推到一边儿,走向唐柯,伸出手紧紧搂住他的肩膀,“如果我说没够呢?”

“傅公子,别假惺惺的了!”唐柯愤怒的挣脱傅予心,崩溃大喊:“我还不知道你?你甩了我之后我有多难过?你有瞧过我一眼吗?现在跑这来发狗疯猫哭耗子,你以为我会信你?”

“你以前的高贵冷艳去哪儿了?”傅予心一手托起唐柯的下巴,带着点别有深意的笑,“现在这种泼妇行径可真不像你。”

唐柯一下子垮了,眼圈儿泛起了点点泪光。

“傅予心,你到底想干吗?唐柯现在是我的人。”那瘦弱的男人在手下的搀扶下缓缓站起。

傅予心偏头瞟了一眼,这才看清那男人的脸,一下子愣了,半晌挑起嘴角阴鹜的笑了起来,掐住唐柯的脸用力一掰,眼神里那种从灵魂里传来的蔑视让唐柯心都颤了。

“唐柯你很好啊,看男人的眼光越来越不行了。”傅予心慢条斯理的说,“你告诉我,这个丑八怪,你在跟过我之后哪儿来的觉悟跟了他的?”

这话说的,只要是个男人就受不了,何誉大怒:“傅予心你这张逼嘴就不能给你的子孙积点德吗?!”

“别对老子嚷嚷!你个残废!”傅予心的吼声霸气凛然。

在大家都觉得何誉应该气的想撕烂傅予心的时候,他竟然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当年的那件事,你就这么恨我?到现在?”

“恨你?你配吗?”傅予心突然仰天长笑起来,“何誉,我告诉你,你就是条狗,以前是韩可南的狗,后来是傅成林的狗,现在是我的狗。”

傅予心本来是想说现在是彼岸的狗,话到嘴边改口成是我的狗,反正这样也能说的通,险些没控制住情绪暴露了惊天秘密。

何誉垂下眼,叹了口气说:“果然你还是为了韩可南的那档子事儿恨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就这么放不下呢?每次见到我说话都夹枪带棍的,有意思吗?”

“好,你想两清。”傅予心抓起唐柯的胳膊,质问何誉:“那他是怎么一回事儿?”

何誉以为他是拎不清唐柯和他的关系,提醒他:“傅公子,我想你忘记了一件事情,你和小柯已经分手了。”

“就算我跟唐柯分了,也轮不到你这孙子来捡漏儿。”傅予心冷笑。

夏岩奇见这两人从剑拔弩张争风吃醋到大侃往事儿,斗的脸红脖子粗,毫不在乎周围还有一批不怕事儿大的起哄群众,再不控制就什么都往外抖了,赶忙出来打圆场儿:“哎我说,各位大哥,尤其是你们两位,唐柯不是皮球儿,你俩随意踢。她到底喜欢谁,想跟谁,让他自己说好不?”

夏岩奇后来一回想起这事儿就想给自己一巴掌,为什么要出这个提议。因为唐柯大跌眼镜的回身一指坐在角落里静默抽烟的柏慕宁,不大不小的声音异常坚定:“我要他。”

所有人都呆住了,偌大的酒吧顿时鸦雀无声。下一秒,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傅予心的脸上,凝神屏气等着傅予心接下来的动作。

谁知傅予心竟然一动不动,就那么静静伫立在那儿,额前的碎发挡住酒吧五彩斑斓的光线,英俊的眉眼隐在丝丝缕缕的阴影下。

每个人都觉得现在的他肯定怒意冲顶,傅公子骄傲一世狂妄一生,何曾被人摆过这么一道儿?他现在不言不语,也许在算计着将柏慕宁撕成几片儿方能解气。

傅予心确实气得险些胃痉挛,但他们搞错了他生气的原因。他生气,是因为竟然有人觊觎他至今都没弄上手的柏慕宁。

何誉显然受的刺激也不小,怒不可遏的冲到柏慕宁的身前,伸手就要揪柏慕宁,破口大骂:“你他妈还敢说你没勾引他?”

就在何誉的双手眼看就触到柏慕宁喉咙的时候,傅予心拔起右腿,一脚踹了过去,何誉整个人重重摔在柏慕宁身侧的沙发里。

柏慕宁端起桌上的一杯咖啡抿了几口,从杯子边缘抬起眼睛,对面目充血的何誉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漫不经心的将手里剩余的咖啡全泼在了何誉的脸上。

何誉自尊大伤,对保镖们使了个眼神,他们立马懂了,风卷残云般扑向柏慕宁,柏慕宁丝毫没反抗,心甘情愿的被他们给五花大绑了起来,漂亮的脸蛋儿被人死死摁在沙发上。

“放了他!”傅予心嘴角微微一沉,右手缓缓伸进风衣里。夏岩奇顿时一激灵,他知道傅予心这是要掏枪了,立刻冲过去拢住那只胳膊,用力捏下去示意傅予心不要拿,眼神瞥向何誉,冷冷道:“你们这些小子未免也太不把Hero酒吧的老板放在眼里,从我这捆人,你们觉得你们能走得了吗?”

这时候柏慕宁的笑声轻轻传来,“可是,我要跟他们走。”

所有人又是一愣。

傅予心火辣的眼神飙到柏慕宁的脸上,柏慕宁对他眨了眨眼。傅予心幡然醒悟,这小子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了,害得他差点儿失了控。傅予心嘴角抽了抽,气不消反更盛,冲夏岩奇低吼道:“不要管他们,让他们滚。”

傅予心想了想,走过去一把揪起何誉的衣领,在他的耳边低声恐吓:“我警告你,你敢动他一根儿汗毛,老子崩了你全家!说到做到!”说罢又将他嫌弃的扔回沙发上,何誉顿时痛咳不止。

傅予心燃起一根烟,侧过身来看着唐柯,一步步走向他,傅予心的脚步极慢,唐柯无端就觉得有一种压迫感,果然,傅予心沉着嗓子说:“你给我过来!”他搂过唐柯的肩膀,唐柯犹豫地后退了一下,傅予心气的冒火,在众人的目送下,不由分说的将梨花带雨的唐柯半拉半拽的拖出Hero酒吧。

唐柯认识傅予心的车。

傅予心很有钱,他可以买世界上各种豪车名车限量款,但是唐柯不明白他为什么就那么喜欢奔驰,纯黑色略显旧的奔驰,钟情的跟魔怔了一样。

傅予心推他上车,开车的是黑桃K。

黑色奔驰车仿佛与夜色合二为一,行云流水般驶了出去。

傅予心闭目养神,他不说话,剩下的两个人就更大气不敢喘了,唐柯偷偷抹眼泪都不敢抽泣出声。

“带钥匙没?”傅予心不着痕迹的开口。

“带带带带……了。”唐柯显然被他吓坏了,战战兢兢的回答。

“给我。”

“哦,哦……”唐柯抽了一下鼻子,掏了好几下才掏出来,双手呈给傅予心。

傅予心借着车窗外路灯的灯光不露声色的检查了一下钥匙,确认是货真价实的之后,说:“停车。”

“老老老板,这……不让停车。”黑桃K缩了缩脖子。

傅予心犀利的目光盯着反光镜,吼道:“我他妈让你停车!”

黑桃K扫了眼反光镜,吓个半死,差点把车拐沟里去,立即乖乖的踩了刹车。

“黑桃K,你先带着唐柯去乐盛别墅那边住一晚。”这句说完,傅予心打开车门,长腿一迈刚要下车,唐柯从后小心翼翼的扯住他的衣角,顿了一下,问:“乐盛那边你不是从不让人去的吗?”

什么时候了还问这么儿女情长没营养的话!傅予心强忍着不耐烦,心不在焉的解释了一句:“你配得上。”

唐柯目送傅予心,只见他的黑色风衣被夜风吹的猎猎翻飞,他灵巧的翻越护栏,拦下一辆出租车,不知道去哪了。

唐柯悄悄摸出手机,编辑了一段简短的信息,“他要了钥匙,走了”拇指搁在发送键上迟迟不肯按下,终于下定决心删了几个字,改成“他走了”才发送。

------

傅予心倒了三次车才到目的地,这是一间陈旧的破败小楼。

傅予心裹紧了风衣,推开锈痕斑斑的大铁门,沿着鹅卵石小路大步走,他没有从正门走进小楼,而是打开小楼一侧的小木门,傅予心脚下没有半刻迟疑,踩着吱悠吱悠响的狭窄木楼梯,步伐稳健的走到最底。

立刻躲在楼梯旁边,紧紧贴着墙壁,掏出手枪,轻轻上膛。

这间地下室其实是傅成林十几年前的实验室,里面只有一些玻璃实验器具和发霉的动物肝脏,一股子腐朽刺鼻的霉味儿,但傅予心根本不在乎这个,只是竖起耳朵等人。

几分钟过去,外面果然响起簌簌的脚步声,听起来来人不少。

怎么办?傅予心握紧手枪,只靠这一把枪是很难杀出重围的。

他其实不想怀疑唐柯的,他找不到让唐柯跟何誉串通一气的理由,他只是保险起见,先折到这破败小楼来,没想到真的把追兵一路引到这里来了。

傅予心脑子转的飞快,忽然他想到一个东西,哈哈,真他妈是天不亡他啊!傅予心从怀里摸出一包子弹形状的东西,用手指夹出三颗,攥在手心。

上面的人深一脚浅一脚的缓缓下楼来,打头的男人见下面乌漆抹黑一片,心里不安,轻声试探:“傅公子?”

傅予心屏气龟息,有人说:“你确定看到他下来了?”另一个人答道:“他的身形太出众,错不了。”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谁带手电筒了,开一下。”

“别开。”有人喝止住,“傅公子是干嘛的你们不知道?这手电一开,这不是明着给他开枪崩我们的机会吗。”

“那这也太黑了,我们也看不到他啊。”

“傅公子,我们开手电咯,您别开枪啊。”这人明显在说笑。

“好。”没想到傅予心竟然答了,所有人都一惊。

就在这个瞬间,傅予心把手里的三颗“子弹”用力摔在地面,嘭的一声,整间地下室顿时亮如双眼直视太阳光,极白之后便是极黑,追着傅予心下来的那群人清一色捂着流血的双眼歇斯底里的高叫,视网膜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极致刺激,他们短暂失明了。

傅予心早早闭紧双眼,都承受不住这冲击。

这玩意儿是他从拾壹基地临走之前年信塞给他的,年信说是叫什么“铝粒子成分的闪光弹”,说这个相当给力,逃跑专用神器,比军用闪光弹更能闪瞎狗眼,没训练过的眼睛闪过之后瞎眼至少十几分钟。那时傅予心十分嫌弃拾壹基地这些破玩意儿,他当场就反驳,我自己也没训练过,用了它先把自己坑了。年信很是得意,说,你以为我们拾壹基地为什么要弄这么刺眼的棚灯?这就是训练,懂吗?

傅予心扶着墙壁搓揉了几下才逐渐缓了过来,在地上捂着眼睛打滚的这些人他看都没看,头也不回的跑上楼梯。

小楼铁门口有一个放哨的,听到地下室里传说的鬼哭狼嚎,便知道出事了,跑到小木门前,刚迈进一步,便正好对上傅予心黑洞洞的枪口,那人吓的腿都软了,扶着傅予心的胳膊,颤颤巍巍的跪了下去。

傅予心但凡见到没出息的软蛋就上火,额前的碎发随风微微拂动,“你们是谁的人?”

那人赶忙应道:“蒙……蒙进。”

蒙进?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好像是何誉手下的人,估计也是个没骨气的。何誉手下的人,别的没学会,何誉软骨头的毛病倒是学了个十足十。

傅予心冷哼一声,收枪的瞬间踩住那人的肩膀,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落地时一脚踹了出去,那人尖叫着一路顺着木楼梯滚了下去。

傅予心一秒没耽误,转头大步流星的跑入夜色里。】

贺济舟合上上半部的剧本,认真地看向陈君故,然后思考了一分钟,一脸严肃地总结:“我总觉得这个男主很像我——为什么他也有一个疯狂的科学家父亲?”

陈君故笑了起来,用指尖轻轻戳了一下贺济舟的脸,“当然是为你写的剧本啊,你就是这个剧本的蓝图。”

“不错——”贺济舟说,“我真挺想看这个拍成电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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