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今日,那是你们自找的!”
王匡长剑一挥,切开骆俊袍服,使之袒露于人前。
他用剑刃挑开骆俊的肌肤,使鲜血渗透而出,其人再次向刘宠喊话:“刘宠,你降不降?”
见刘宠为难,骆俊大叫道:
“臣无能被擒,大不了一死而已!”
“死则无愧于王、无愧于陈国之民,何惧有之?”
“但若大王因我而降,则俊罪在千古!”
“宁受千刀!不揽此罪!”
“大王若看臣吃不住刀子,丑态百出,赐臣一箭,也不枉君臣一场……啊!”
言未尽,王匡忽地一刀刮下。
肉块剥离,血光绽现,骆俊痛苦失声。
城楼上,陈国将士无不目光通红,饱含仇恨。
至于刘宠,这位陈王竟涕泗皆下,缓缓弯弓。
王匡部众知其善射,早早持盾挡在前头。
“刘宠,你降不降?”
喊完一嗓子,王匡继续挥剑:“降不降?”
“降不降!?”
“降……”
一剑剑落下,一块块肉剥离。
血肉飞溅不止,让城上众人悲愤至顶。
“大王,左右是个死,出城和他们拼了吧!”卫士长道。
“出城和他们拼了!”左右纷纷响应。
刘宠紧挽强弓,浑身发抖。
他何尝不想奋一身之勇,搏杀阵前,一死了之?
可他和这些部众若是死了,陈国该怎么办?
坚守在此,无非是想等援军出现。
如今看来,援军是不可能会有得了……
“罢!”
一时间,他神情复杂。
正待下令之际,城下的王匡军忽然乱了起来。
靠西边的军队,突然向东挤压。
“怎么回事!?”王匡蹙眉怒斥,但并不慌乱。
他推测,应该是陈国那群不知死活的人,又开始寻死来了。
“大批骑兵突袭我部,打着骠骑大将军的旗号!”
“什么!?”王匡惊得差点跳起来:“怎么可能……有多少人?是他的先锋部队么!?”
皇甫奇出手,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对于此,袁绍和手下的智囊团也分析过。
他们认为最大的可能是——装腔作势。
一则吓唬袁绍等人,二则表达一个声援的态度。
如果即便皇甫奇真的出兵,赶到这里也要不少时间。
毕竟,路途遥远,军队行进缓慢,一路攻城拔关……得耗费多少时间?
更不要说,南阳还有一个兵力强盛的袁公路!
所以,王匡推测这有可能是小股先锋骑兵,沿途穿插而至。
“骑兵遍布四处,至少在万人以上!”
“报——”
又一骑马飞奔而至:“皇甫奇率骑兵急行,于颍川击溃桥蕤大军两万,斩首数千级,跨陈国而向东……”
“混账!”
传令兵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匡一剑砍翻。
鲜血喷了他一脸,其人神情狰狞:“人都杀到我身后了,要你来报何用!?”
轰轰轰——
可怕的骑兵开始了冲锋,以碾压的姿态推向王匡。
王匡试图派一军拦截,自己率领大军先走。
他部下最精锐的部队,就是他在泰山老家招募的弓箭手。
这些人擅射善战且不怕死。
王匡叫来其中的领头人,许以重利:“诸君死后,各家赐良田五百亩,妻儿父母,皆由我与袁公养之!”
众死士领命而去,并挑选坡地,试图进行弓箭截击。
北宫左持刀盾,在马背上大声呼喊:“诸位,莫要负了胸中酒气啊!”
骑士们神情凛冽,视那数百弓手如无物,将刀竖举在前,猛推而至。
嗖嗖嗖——
激烈的箭矢,在马蹄奔踏的长风之浪中,是那般的无力。
在悍然忘死的冲锋前,生命的价值被迅速终结。
泰山箭手来不及更换长兵,便被利落的砍翻在地。
骑兵犁庭而过,将他们碾成满地碎肉!
死士尚且如此,何况他人?
王匡前军,几乎是瞬间被冲垮、落败!
“将军快走!”
左右顾不得许多,拉着王匡便走。
押送者还想扯走骆俊,被城楼上紧盯的刘宠一箭射翻。
病态的脸上涌现红光,刘宠激动大笑:“开城,出击!”
“是!”
城门大开。
残存的千余陈国军队,如亡命疯虎一般扑杀而出。
王匡万余大军,原地崩散。
他自己,也只能亡命奔走。
皇甫奇督中军而至,向全军下令:“务必拿下王匡!”
其本人,绕城不入,亦率众展开追击。
杨彪以为他要去见陈王的,所以打马跟在他身边,此刻大喊道:“大将军!不先去见陈王么?”
“杨公!”皇甫奇速度稍缓,回声问道:“陈王出手,虽说是为了大义,但也是站队我皇甫奇。”
“其举国历险如此,中枢有什么能赏他的吗?”
杨彪一下被问住。
刘宠贵为陈王,爵位已经封顶,再往上就该诛九族了。
至于官职……郡王不得担任任何官职,所有官职地位也在郡王之下。
当然,实权是另外一回事。
面对刘宠,朝廷或干脆说皇甫奇本人,根本没有什么能赏他的。
“只有王匡这颗人头。”
“王匡逆贼,使王受辱,当诛之!”
人活一张脸,陈王站队皇甫奇导致受辱,皇甫奇理所当然得给他把场子找回来!
因皇甫奇本人都不歇马,全军两万骑士,那就更谈不上休息了。
北宫左堵住了往梁国的通道、马超堵住了往汝南的通道。
最终,皇甫奇驱百里,一直追到深夜,在初入陈留境内,截住了王匡。
王匡身边只剩数骑,其人也已精疲力尽。
月色下,昂首见皇甫奇至,他忽地摇头叹息起来:“骠骑也算威名震世,如今权加天下,何必为了我至此呢?”
你特么一个骠骑大将军,追我一百多里,至于吗?
“我也无奈。”皇甫奇摇头:“你命虽贱,但足以做赏!”
王匡愕然之际,长槊已贯入其腹。
其人抽搐起来,口中鲜血滚滚:“赏……赏何人?”
“陈王与相。”
王匡身体一挺,脸上尽是懊悔之色,继而目失光泽。
即斩王匡首级,皇甫奇率军还武平时,已是第二日了。
刘宠和骆俊在城外等了一夜。
“连句谢都没来得及说上,大将军这也走得太快了些!”
见到皇甫奇,刘宠脸上大笑,心里却极为震撼。
当真如此年轻么!?
如此年轻,便有如此威权……感激同时,刘宠内心别样一叹。
“当是我谢大王才对。”
忽然,皇甫奇将一颗人头丢在地上:“思来想去,没有比这更好的谢礼了。”
刘宠与骆俊皆是面色一震。
“多谢大将军!”
刘宠畅怀大笑,心中思绪,一扫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