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以为自己见不着明日太阳的朱大郎睁开混沌的眼睛,眨巴眨巴苦涩的唇,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盯着熟悉的帐顶,耳边响起小女儿关切的声音?
“爹,爹,你觉得如何?身子可难受?”
朱大郎抬起还有些绵软的大掌,揉了揉异常清醒的脑袋,有些怀疑道:“我这头,好,好似没以前昏沉了……”闭目感受了下身体,从前那种乏力也烟消云散,朱大郎心中不自觉又燃起希望,“小枣,爹,爹的病好多了,你娘,你娘她不是你以为的……”
朱小枣见他爹精神状态恢复了大半,心下也不由一阵欢喜雀跃,听了他爹的话,朱小枣直接翻了个白眼,撇嘴道:“爹,这药是奶给我的,你用了一枚病就已经大好。你的命,是奶救的,你可别自作多情谢错了人!”
“你奶?不,我娘来,我娘来上京了?真的吗?小枣你莫不是骗我,我……”过于激动的朱大郎已经顾不得还没痊愈的身体,急慌慌的就要下床找人。
“哎,爹呀,你别慌,别慌,奶就在上京,跑不了,你当务之急是把自己身体调养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从前不在意,如今奶把你的命救了回来,你要是还不顾身体,就真的没良心,我也,再不管你了!”
被女儿严厉的话震慑住的朱大郎,只得讪讪躺回了床上,原来小女儿什么都知道啊!
房间里父女两一时无言,林氏和身后端着托盘的丫鬟进了房间。
没管候在一旁的小女儿,只自顾自亲近的坐在床边的凳上,柔着语调问起朱大郎,“大郎,今日觉得如何?”
朱大郎只垂眸,良久才道:“药以后就不喝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往后你也不用费心为我准备这些,我,我会让你如愿的……我累了,你们都出去吧!”慢吞吞的翻身,后脑勺对着林氏几人,一副心灰意懒的模样。
林氏瞥了眼碗里的汤药,叹口气:“今日不想喝就算了,你也不是任性的稚童,病了还是要喝药的。”见人像是睡着了,心里也觉得乏味,便起身理了理衣裙,凝了眼一旁安静的小女儿,有心亲近,但一想到这女儿隐约的排斥,歇了亲近的想法。
算了,再养个两三年,一副嫁妆把人嫁了就好了。倒是这人选,趁着这几年,还能慢慢谋算。
“小枣,你大姐二姐正为去贤王妃的赏花宴准备衣衫,你也过去选些娇嫩些的料子做几套春衫,免得到时候落了侯府的脸面。”
“知道了,娘。”亲娘给的,不要白不要,说不得到时候还能把这些华丽的衣裙当了银子,给她奶买肉吃。
连着两日没再用药的朱大郎,气色也越来越红润,虽然黝黑的肤色瞧不出红润,但这么康健爹,还是差点让朱小枣喜极而泣。
大半年第一次走出门,站在廊檐下,外头日光暖融,花朵儿开的绚烂,就连藏在花泥里露出半截身子的蚯蚓,此刻看着也只觉俏皮可爱。
“大郎,你,你怎么,出来了……”从垂花门莲步款款走进的林氏,惊诧的看着沐浴在日光中的朱大郎,心里惊骇难言。
朱大郎只淡淡露出释然的微笑,闭了闭眼,从怀里拿出一张有些陈旧的信笺,送至林氏面前,“两年前就该给你的,是我自己太贪心了,雪娘,这十几年的时光,我不悔。也愿你早日得偿所愿!”
林氏接过信封,即便心里了然,但还是迫不及待的打开,确定了这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脸上不自觉带出欣喜。
“大郎,我们这十几年的夫妻情分于我而言是难堪和羞耻,我们之间有着云泥之别,你自己能想明白最好,如今你病愈,再留下就不合适了……”
翻脸无情的林氏,朱大郎却不觉惊讶,只是道:“一会就离开,只是,几个女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