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光他们歪歪扭扭互相搀扶着，高一脚低一脚歪歪扭扭着走，高一句低一句唱着歌，往波月湾飘。

大门口的一黑一黄两只狗汪汪狂吠。

小光他们的背影在月光中消遁。

追出去的两只狗，在回家的路上追着鸭子跑。

鸭子嘎嘎叫着逃散，飞进龙王湖里。

狗在湖边狂吠一阵后，低喘着气，呜咽着倒在家门口。

似睡非睡，朦胧中狗吠一阵哀过一阵。

又似乎是几条狗在吵架，吵着吵着，相继哀嚎恸哭。

又好像是一起为别人哭泣，共同哀悼。

在公鸡的打鸣声中，一只白鹭飞到窗前，扇着翅膀，拍打着窗户玻璃。

拍着拍着，她变脸成一位老太婆。

散乱的白发飘飘，一绺白发在嘴角缠绕。

她把嘴角的白发抿到耳后，把脸上、额头的白发扶到脑后，眉心靠右眉毛那颗黄豆大的肉痣像一颗眼睛。

她颤抖着嘴唇告诉我，她是蔡五毛的妈妈，是被气死的。

当年开大会，生产队长不准家庭造纸。

五毛他老爸蔡长发回到家，去了杂房，见小作坊的造纸工具不见了，成品桑皮纸也不见了，他晓得是老婆藏起来了。

他问散会回来的大毛、二毛、三毛、四毛、五毛，看见阿妈了吗？

他们都说没看见。

他命令他们去找，找到了回来报告。

正月初二，蔡长发还没有找到老婆，各路亲戚家都去过了，各路亲戚也来过了，都杳无音信。

只会嗷嗷叫的老婆疯疯癫癫，除了造纸神清气爽，出了小作坊，经常三五天不回家，只是过年前后从未出走过，有点反常。

第二天就要进山栽树了，也没有时间去找，“红烧麻拐”蔡长发决定先去自家的红薯窖找来开荒工具再说。

来到地窖门口，门怎么也打不开，似乎被从里面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