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郊外。官道两侧,绿树青竹,鸟鸣啾啾。
刘基、樊执敬并肩而行,叶安牵着马,苏晴儿背着行李在后面跟随。
樊执敬说:“蕲黄草寇已逼近杭州,本想留大人于左右,攻守之策可随时相议。唉,朝廷圣旨已下,只能送大人前往台州了。”
刘基说:“同为朝廷平寇分忧,杭州与台州又有何别?”
“泰大人殉难后,方寇惧官府征剿,暂又退避海上。”樊执敬说,“可其觊觎台州已久,不久或会再去侵扰,台州已岌岌可危,刘大人此去,任重而道远啊!”
“澄江之战,众将士死且不避。”刘基说,“与之相比,下官所面临之险阻又有何可惧?”
“方国珍即台州路黄岩人,当地追随者甚众。”樊执敬说,“他能为患数载,不光凭舟楫之利,海隅之险,台州之山川地貌、世风人情他更熟知。”
刘基说:“方寇虽拥地利,可其屡屡祸害乡邻,早已失民心矣。”
“嗯。”樊执敬点了点头说,“台州水师虽在澄江之战中被挫,可军心尚固,民心尚固,刘大人或可用之。”
“下官谨记!”刘基说。
“朝廷既以征剿方寇之命委以刘大人,就当以兵马相授。”樊执敬说,“可蕲黄之寇逼近,行省自顾不暇,已无一兵一卒可授予。刘大人惟有只身前去赴任,休要见怪哟!”
“下官怎能算是只身赴任,”刘基指叶安和苏晴儿,笑着说,“不是还有他们二人吗?”
“嗯,也是,”樊执敬回头看看叶安和苏晴儿,笑着说,“我倒把他们二人忘了,呵呵呵。”
“樊大人,可不要瞧不起我和叶安,”苏晴儿说,“用兵谋略我二人不行,可论起冲锋陷阵,你和叔父还赶不上呢。”
“呵呵,”樊执敬大笑,“晴儿说得有理!”
众人大笑:“呵呵呵。”
“樊大人,”刘基拱手说,“你府中公务繁忙,就莫再远送了。”
“好吧。”樊执敬说,“刘大人先去赴任,稳住局势,待浙西战事稍缓,我定亲率兵马前往台州,助你肃清浙东匪患。”
“一言为定!”刘基说。
“一言为定!”樊执敬说。
刘基拱手说:“下官就此作别。”
樊执敬拱手说:“一路保重!”
刘基上马,带着叶安、苏晴儿踏上了去往台州的官道。
澄江江畔。夕阳的余辉染红半个江面。陈子豪划着小船,老翁坐在船头。小船沐着夕阳的余辉,慢慢靠近江边,船舱里刚打的鱼儿还在不停地跳跃。老妇听见桨声,急忙从草屋走出,来到江边。
老妇看见船舱里的鱼,惊喜地说:“呀,打了这么多鱼呀!”
陈子豪说:“这季节,鱼是又肥又多!”
“这鱼全是子豪打的,我都没怎么动手。”老翁边说,边下锚。
“这孩子,真能干。”老妇夸赞说。
“以前我也是以打鱼为生,”陈子豪说,“这算不了什么。”
“唉,年纪不饶人呀,”老翁说,“我和你阿婆几天也打不这么多。”
“老伯,以后打鱼我一人出来就行了,”陈子豪说,“你与阿婆就在家享几天福吧!”
“好,”老翁大喜说,“我就多享几天福。”
老翁、老妇二人同笑:“呵呵。”
老翁与陈子豪把鱼抬下船。
海岛。丘楠提着坛老酒,向方国璋营帐走去。走近营帐门口,看到几个义军头领匆匆从帐里走了出来,神色诡异。丘楠停下,好奇地看了一会儿,那几个义军头领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丘楠转身向帐内,喊:“二将军,二将军——”
“丘先生?”方国璋走出营帐,看到丘楠,大喜说,“快请进,快请进。”
丘楠问:“这么晚了还调兵遣将,二将军这是要什么呀?”
方国璋神秘地说:“我在布一张网。”
“布网?”丘楠笑着说,“什么样的网需连夜布下?”
“天罗地网。”方国璋笑着说,“丘先生快请进。”
丘楠随方国璋进入帐内,问:“布此网何用?”
方国璋说:“要捉一条大鱼。”
“二将军说话遮遮掩掩,看来是不想让丘某知晓内情了。”丘楠笑着说,提起酒坛在方国璋眼前晃了晃。
“酒?”方国璋眼睛突然放光,说,“还是丘先生体谅人,知道我好这口,这么晚了,还送酒给我。”
方国璋欲接过酒坛,丘楠故意不给,说:“莫急,莫急……二将军还未向丘某透露实情呢。”
“先生拿酒来勾我,还要我莫急,我方国璋见了酒怎能不急?”方国璋夺过酒坛,把酒坛放于案上,启封,闻了闻说,“好酒,好酒!”
丘楠摇了摇头,笑着说:“都说二将军嗜酒如命,果然如此。”
“丘先生坐,坐!我们边喝边聊,边喝边聊。”方国璋看着还在站着的丘楠,不好意思说。
丘楠在桌案前坐下,方国璋转向帐外喊:“侍卫——”
侍卫走进帐内问:“将军,有何吩咐?”
“命厨士备些下酒的菜,”方国璋说,“要快,要快!”
“是。”侍卫离开营帐。
丘楠问:“刚才二将军说,在布一张天罗地网,这是何意?”
方国璋说:“我只说与先生一人,切莫让他人知晓。”
丘楠点了点头说:“二将军尽可放心。”
方国璋凑到丘楠耳边说:“我已在海上密布明岗暗哨,要截杀那刘伯温。”
“什么?”丘楠问,“二将军欲截杀刘伯温?”
“有何不可?”方国璋问。
“刘伯温也是肉骨凡胎,并无什么不可。”丘楠说,“不过……”
“不过什么?”方国璋问。
丘楠说:“以我之见,那刘伯温来台州定会不走水路,二将军恐怕要空网而归……”
厨士端菜肴进来,一一放于案上。方国璋摆了摆手,厨士离开。
方国璋斟满酒,说:“来,同饮一碗。”
“请。”丘楠端起酒碗,二人同饮。
方国璋问:“刚才丘先生说,刘伯温不走水路?”
丘楠说:“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