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事,”白景亮说,“快随我奔赴码头,迎候刘大人!”
“下官遵命!”林知事说。
二人走下城墙。
椒江码头。白景亮率台州官员静候在岸边。刘基的官船缓缓靠上岸,船工搭上跳板,刘基踏着跳板,上岸。白景亮迎了上去。
“刘大人,”白景亮说,“你让白某盼得好苦呀!”
刘基上前拱手,笑着说:“多谢白大人牵挂,大人莫不是担心我到不了台州?”
“呵呵,还真让刘大人说中了,”白景亮笑着说,“这一路山高水长,我真担心刘大人路上出点差池……”
“呵呵。”刘基笑着说,“白大人是担心……山贼草寇把我刘基的头颅收了去?”
“呵呵,是我多虑了,多虑了,”白景亮笑着说,“凭刘大人之智,些许坎坷岂能有阻行程!”
“不是白大人多虑,”刘基说,“初离杭州之时,我也不知能否安然到达台州。”
林知事说:“接到文牒之后,白大人是终日牵挂。”
“白大人所牵挂者,非为伯温一人,也为台州百姓,”刘基笑着问,“白大人,是否如此呀?”
白景亮说:“都说刘大人能洞悉万物,此言不虚,你把白某之肺腑也洞察透了。”
“白大人所思即台州官民所思,猜出也不足为奇。”刘基说,“白大人能否猜出伯温此时所思?”
“刘大人所思……我……我如何能猜得出?”白景亮说。
刘基说:“这一路夙夜兼程,早已是饥肠辘辘,白大人是否……”
“哦,”白景亮一拍脑门,笑着说,“见到刘大人只顾叙聊,倒把此事给忘了,我已在醉仙楼摆下酒席,为你洗尘。”
“那刘某就不推辞了,”刘基拱手说,“谢过白大人。”
二人离开码头,众人跟随。
月光下,海面卷起银色的波浪,一波又一波地冲向岸边。
海岛上,方国珍、刘仁本在岸边小路上漫步,一队义军士兵手执火把,正来回巡逻。
“近日,朝廷那边有何消息?”方国珍问道。
“多亏哈麻大人从中通融,”刘仁本说,“泰不华之事已渐渐平息。”
“圣上不再震怒?”方国珍问。
“圣上?”刘仁本笑笑说,“他早把此事给忘到九霄云外了,哈麻大人哄着,终日沉迷于‘十六天魔舞’,欢赏达旦,政事不再问及。”
“哦。”方国珍点了点头。
“只是御史陈思谦上朝时,还时时提及此事。”刘仁本说。
“御史陈思谦?”方国珍问,“为何不多施财帛,封其口?”
“钱财、珠宝、美妾……所能想到的,都一一试过,”刘仁本说,“皆被其拒之门外,此人太执拗。”
“世上竟还有这等人!”方国珍说,“真是难得呀。”
“是呀,不为财色所动,实为难得。”刘仁本说,“好在其言不易达于圣上。”
“哦,”方国珍说,“即便如此,也要小心为是。这样的人,还真能在朝中闹出动静来。”
“主帅尽可放心,”刘仁本说,“有哈麻大人上下通融,不会再起波澜。”
“哈麻……哈麻……”方国珍好似自言自语地说,“养个哈麻,比养支水师还费银两……”
刘仁本暗笑。
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冲向岸边的礁石,溅起雪白的浪花。
“台州那边有何消息?”方国珍问。
“台州暂无消息。”刘仁本说。
“这就怪了,”方国珍说,“这么久了,竟无半点刘伯温的消息。”
“是呀,”刘仁本说,“近日无任何消息。按时日,刘伯温也该到台州了。”
方国珍说:“听说二将军前几日派手下截杀刘伯温,先生可有得知?”
“听说而已,不甚详,”刘仁本说,“说是刘伯温所乘车马被炸,人也殒命。”
“莫非那刘伯温真已殒命?”方国珍问。
“呵呵。”刘仁本微微一笑说,“近日,二将军筹粮,经过台州,待其返回,一切便可知晓。”
“嗯。”方国珍点了点头。
台州,椒江江面。一支义军船队顺江而下,船内装满一袋袋粮食。船队中间有一艘大船,船舱内,靠舷窗处摆一几案,方国璋与丘楠在几案前相对而坐。案上放着几碟菜肴,两只酒杯斟满了酒。
方国璋端起酒杯,欲饮,又放回案上,叹了一口气:“唉!”
“二将军,何事叹息呀?”丘楠问。
“唉!”方国璋端起酒杯,又放下。
“你我奉命筹粮,未费一刀一枪,满载而归。”丘楠说,“二将军,为何还闷闷不乐?”
“无趣,无趣……”方国璋自言自语似地说,“实在无趣。”
“无趣?”丘楠问,“二将军所指何事……”
“我说这喝酒无趣!”方国璋端起酒杯,倾入口中,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案上,指着船舱说,“局促在船舱里,(指菜肴)还有这菜,看着就没胃口……”
“这船上不比营中,”丘楠说,“待返回大营,二将军再开怀畅饮。”
“营中也不比城里的馆子,”方国璋说,“饮不尽的美酒,享不完的佳肴,众兄弟围坐一桌,猜拳行令,恣意狂欢……那才叫快活!”
“噢,二将军原来只为此事。”丘楠神秘地一笑说,“此处距台州不远,要不然,你我二人乔装进城,快活快活?”
“既然想进城,何须乔装遮掩,带上一队弟兄,杀进城去,让弟兄们都喝个痛快。”方国璋向船舱外喊,“来人——”
“在!”传令士兵跑了进来。
丘楠大惊,问:“二将军,真的要进城?”
“有何不可?”方国璋问。
丘楠说:“只怕……”
“台州那点人马,有何可怕!”方国璋说,然后转向传令士兵,“传我军令:停船靠岸,留下一队人马守护船队,其余人马跟我上岸杀进台州!”
“是!”传令士兵离开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