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门前的大灯如白昼,亮堂堂的。
雪儿弓着的背上驮着已经不省人事的谌姚,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浸湿了碎发。
两排的路灯将影子拉长,像个巨人似的晃晃悠悠。
下了坡,小白迎了上来,低低地叫了两声。
谌姚闻声从雪儿的背上抬眼,自己挣扎着下来,摸出钥匙开门。
“慢点,别急。”雪儿扶着她,眼睁睁看着她把钥匙往门缝里戳。
进了屋,谌姚直接躺平,四仰八叉的趴着。
雪儿脱掉她的外套,正要去拉她的裤子,谌姚猛地坐起了身。
“你干什么?”雪儿吃惊地望着她,只见她两只手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裤腰,放大的瞳孔惊恐地望向四周,脸色苍白。半晌才缓过劲来,眼神逐渐放松。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咽了咽口水,神情萎靡地躺回床上,说话的时候舌头有些卷:“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雪儿听着她说话还算清醒,心里的兴奋抑制不住:“你都没看到甄小柔的脸色有多难看,简直比屎还臭,你到底是不是故意吐在她身上的?”
谌姚浑身乏力,只能快点闭上眼睛。
“在这睡就上来,不然就回家去,我快不行了。”
雪儿没有多想,倒好水放在床头,嘱咐她几句就离开了。
谌姚合衣蜷缩在床头,整个身体在微微颤抖,下腹如同千万只蚂蚁啃食的痛痒再次袭来,她咬着牙跟,头撞向墙壁,身体在床上来回翻滚。
床头的杯子被不经意地撞了一下。
“咚”一声落到地面,滚到墙角。
水洒了一桌,水珠顺着桌沿滴答滴答落下....
............
麻雀从远处飞来,停在院子里的槐树上。叽叽喳喳聊了几句,像是在嘲笑正在呕吐的谌姚,它们互相点点头,拍拍对方,再叽叽喳喳地飞走。
水池边,小白和橘猫伸着头盯着谌姚。
“咳....呕....呕.....”
谌姚捧起水漱口,冰冷的自来水入口酸牙,一口水鼓在嘴里,晃了晃直接吐掉。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铃声和震动一起,震得谌姚大腿微麻。
甩了甩手上的水,谌姚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心底顿时下沉。
“谌姚,是妈妈,学校放假了吗?”妈妈的声音听上去很开心。
“放了。”
“考试成绩怎么样?下学期需要补习吗?”
“还行。”
“妈妈请了年假,年前就可以回去。”听得出来妈妈在笑。
“好,知道了。”
“等妈妈回去跟你好好说说话,先挂了啊。”
“嘟嘟--嘟嘟--”
谌姚收起手机,抬头打量了一下光秃秃的槐树,不知何时起,树杈之间有了鸟窝。
鸟窝有两只拳头那么大,灰色的草堆有序地卷在一起,静悄悄地挂着。
谌姚在想,里面会不会有蛋,是个什么样的蛋。
酒店大堂,服务员排成两排,规规矩矩地站着。
经理拿着点名册一个个念过去,念到谌姚的时候,咬字用力。
“款都罚了还叫什么劲。”雪儿拉着谌姚,不满地嘟囔。
回到休息室,雪儿给自己盘发,肉肉的脸盘子一下子露了出来。
谌姚托着腮,眼睛半眯,盯着她手上的动作。
白净的脸庞,眼睛总是神采奕奕,笑起来就是弯弯的月亮,微微上翘的鼻子俏皮的很。
谌姚喜欢看雪儿,看着她,仿佛下一秒,春天就来了。
“喂喂喂!”
领班在对讲机里喊话:“雅月间预定客人周然,青竹间预定客人林凡与。周然本来定的青竹被我推了,谌姚和雪儿你们安生点,尽量别开口说话,任何事找我!”
“领班以为他推了周然就没事了,可是林凡与可不比周然难搞。”雪儿一气之下揪掉了刚扎好的头发。
谌姚慢悠悠地起身,打了个哈欠,眼底冒出困倦的泪水。
“走吧,领班说有事找他,我们当哑巴就行了。”
............
走廊两边,五彩斑斓的壁画悬挂于墙,阳光进来,被镂空的纱窗筛成斑驳的淡黄,落在周然的前额,像是某种神秘文字。
她一身素色装扮,长发编成辫子高高束起,小巧的耳垂上戴着莹莹光泽的珍珠耳饰,脖颈间是配套的项链,举手投足间牟足了大家闺秀,温婉优雅的气质。
“你好,谌姚。”她客套地打招呼,像是朋友般多日不见。
谌姚弯着唇,微微垂眸。
林凡与来的时候,谌姚并不在包间。
雪儿进去送水,倒茶,背地里给谌姚递了个眼色。
习惯性地,谌姚会先送上菜单,进去的时候正对上林凡与打量的目光。
他面容冷淡,眼中任何情绪都没有,只是眸中漆黑深沉,嘴唇微微颤了颤,薄薄地勾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几个男生围他而坐,每个人捧着手机专注着手里的游戏。
林凡与随意地点了几道菜,递给谌姚菜单,谌姚伸手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