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就见不得生病,一生病就要人命。
钱婆子诊了脉,入手滚烫,让周家人给周村长用温水打湿帕子,擦手擦脚擦心口,再开了副药方,让龚苒苒凑出药材,交到周老大手里,熬出来给周村长灌进去。
没了周村长指挥,由周老二临时接替。
董杉月穿着龚苒苒的衣裳,一脸感激,她倒是有单薄一点的换洗衣裳,但昨夜气温骤降,薄衣根本无法御寒。
龚苒苒开玩笑道:“咱们可是穿同一条裤衩的人了,你以后要对我好。”
没成想董杉月一脸认真,点头道:“小姐,我日后会好好报答你的。”
这么真诚,让她都不好意思开玩笑了。
祁猎户和祁安馨倒是不缺衣裳穿。
铁柱的厚衣裳,是上次施粥大户送的,瞧他傻里傻气的,一双眼睛湿漉漉望着你,大户又多给他送了一条棉裤。
其余村民也把自己裹得很厚。
有的里三层外三层,所有单衣都套在身上。
怕耳朵给冻坏,直接把只露三个洞的头套戴上,嘴巴冻得干裂出血,把口罩也戴上,可谓是多层防护。
张婆子家妇人孩子穿上塞上鸡毛鸭毛的厚衣裳,冷倒是不冷了。
就是杨乐成像毛虫一样扭来扭去,别扭说道:“奶,我觉得鸡毛鸭毛钻我里衣里面去了,扎我肉。”
张婆子伸手赶紧止住不停扭动的杨乐成,“乖孙,你可别乱动,越动越痒,而且全挤一坨,就不防冻了。”
举手投足之间,身上还掉落了好几根毛,分不清是鸡毛还是鸭毛。
吃了早饭,喝了汤药,众人又出发了。
白雾弥漫,龚修然还特意叫村民们都跟紧点,别掉队,走错了方向。
路过昨日看到的那些陌生难民的露营地时,心情难免有些沉重。
只见他们相互拥着,身上只有单薄的衣裳。
有的囫囵躺在湿漉漉的荒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有的妇人怀里的婴儿嘴唇已经冻得发紫,竟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妇人见村民个个裹得像熊一样,眼中燃起了希望的光芒,抱着孩子爬了过来。
站在外围的壮年拦着她,阻止她靠近,以免影响他们前行的速度。
“各位老爷夫人,俺家娃儿实在是冻得不行了,俺......俺能不能和你们换厚实点的衣裳?”
头一次,不是一昧地向他们求取东西。
龚苒苒等人下意识打量她。
她身后还有两老人,四壮年男子,两妇人,三个半大的孩子,一看就是一家人。
一家人能走到这一步,很不容易了。
李婆子来了兴趣,“你准备拿什么换?”
妇人咬咬牙,从孩子屁兜里取出一颗金花生,金灿灿,亮瞎人眼。
村民们眼睛都亮了。
妇人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火热的眼神,就怕他们来一个饿虎扑食。
还好什么都没发生。
现在快要到离阳城了,到时候置办吃的用的,哪样不花钱?用一颗金花生换厚实的旧衣裳,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