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卿登时心急如焚,刷地站起来:“二婶!天下叫珺瑶的女子何其多,怎么就是我娘了?”
“卿儿,不得无礼!”江如玉忙抢声呵斥,盈盈走到梅根顺面前,声音低回哀婉:“老爷,妾身...妾身...此事定是小人作怪!”
说着,瞟了眼梅清竹,又看着江阳,目光中隐有威慑:“三侄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阳从惊愕中醒过神:“冤枉啊!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谁肯信?
那信是从他身上掉出来的,又写了兄妹乱伦一事,不是他还能是谁?
“其实此信虽系三表兄身上掉落,也未免有他人陷害的可能。”却是梅清竹开了口:“不知信上的字可是三表兄惯常所写?”
江阳不知梅清竹为何要帮他说话,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疾步上前抓过那张纸,又颓然扔在地上。
那字和他写的字一模一样。
简直是见鬼了!
“这...似乎真是三弟的字呢。”江二少爷江成犹犹豫豫道。
这江成便是玉姨娘之子。
江阳狠狠剜了江成一眼,汗珠子黄豆般滚下来。
那本是梅清竹的庚帖,他和姑母都计划好了。
先是用胎气引来道长,再让道长引出他怀里的庚帖。女子生辰八字乃是私密,一个未嫁女的庚帖到了外男手上,梅清竹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
加上道长所言喜事有邪祟,众人便只会认定这是梅清竹水性杨花,败坏纲常。
届时她名誉尽毁,不死也得脱层皮。
而他,他只消一口咬定这庚帖是她写给他的,再当众退回它,做足贞洁烈男的姿态,便可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可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天地良心,他是肖想过美貌姑母,可他从未得手过啊!
这莫名其妙的蓝字不是冤枉好人吗?!
众人别有意味的目光在江如玉和江阳之间回转。
这可是姑侄啊...
一片静默间,梅清竹又和声道:“父亲,母亲出身簪缨大族,自小受世家教育,女儿相信这等事她是做不出的。”
“此事定是误会,此女身份信上并未言明,许是三表兄的某位姬妾也叫珺瑶。不过些须儿女小事,倒不必叫大家劳神了。”
众人见梅清竹神情恳切,不禁暗暗点头。
江如玉暗害庶女的传闻,她们不是没听过。可现在,这位梅五小姐竟如此维护嫡母,这真是心胸宽广。
怪道她一路高升,还入了八皇子的眼,这样貌美又大气的姑娘,得人喜欢也是自然。
梅清竹垂下眼眸。
今日之事,江如玉声名尽毁,她作为侯府女也不会毫无牵连。
可是她不在乎。
今日她这一番作态,任谁都会说她有大家风范。
这座侯府是注定要败落的,而她也会将自己从这团漩涡中摘出来。
江如玉将众人反应看在眼里,笋尖玉指紧紧掐在手心。
她隐约觉得自己这次又被梅清竹暗算了。
可正如梅清竹自己所言,纸上并未写明“珺瑶”究竟是谁,只要江阳说这是他在外头的相好,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不,梅清竹没有这么愚蠢...她一定有后招的。
那后招,究竟在哪里?
想着这一点,江如玉并未开口辩解,唯恐落入陷阱。
可江阳却等不及了,一听梅清竹的话,如见救命稻草:“对,对!珺瑶是小爷在梨椿院的老相好而已。”
“那丫头心气儿高,自从,咳,自从那次,就再不理会爷了,爷正打算带上这封密信,回头亲自去找她呢!”
众人将信将疑。
一向静默的梅清菊却忽然开了口,细弱的声音似闷雷轰在春日池塘:“咦,表哥的荷包里装着什么?”
只见一个绣祥云瑞兽的荷包悬在江阳腰间。那荷包袋口露出一角精致的布料,上绣着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