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奴思索良久,始终并不知除了她将自己死祭,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可助宇文鬼兵往生。
她毫无头绪之时,难免心烦意乱。
“请你放了我。”
她正烦乱之时,突然听见地上一人虚弱地说道。
她知是苍鹰已变身回了顿莫贺,下意识地冲他摆了摆手,“我已将你放了,你随意离去便是了,不用问我。”
“到嘴的鹰飞了。”福狸在旁,心有不甘。
“只是,你们可汗已与你交恶,你即便回了漠北,也难以立足。”雀奴有意无意地对他提醒道。
“嘿嘿,”顿莫贺冷笑道,“我们可汗在回纥大兴摩尼教,四处驱赶萨满教教众,愚昧不堪。”
“萨满教也好,摩尼教也罢,与我无关,你好自珍重。”
雀奴说罢,拂袖便走。
“萨满巫师是神灵的唯一使者,你竟不知?”顿莫贺急道。
雀奴并不耐烦这些教派之争,只是默默点了点头,“或许是,抱歉,但我并不知,我如今的心思,其实也不在这件事上。”
“那你须对我们萨满教,多多了解才是!”
“我现在知道了,你们萨满教无所不能。”雀奴压着心中的小脾气敷衍着顿莫贺,“那么,出于对你无所不能的肯定,我给你寻匹好马,备上些干粮和水,你可以走了吗?”
“谢谢你,作为回报,我为你跳一支舞。”顿莫贺虚弱地说。
“不用!”雀奴忙推手拒绝,“顿莫贺大人,其实大可不必,我还有其他的烦心之事,暂时便不欣赏你的舞姿了。”
“雀奴,你态度很是恶劣。”福狸在旁边呓语一般地瞪向了雀奴。
雀奴想到三天之内,她和她腹中的孩儿都会变成一滩碧血,怎能不忧思伤感?即便她奔去长安寻找薛平或是师父,也极有可能将鬼兵引了过去,如今并它法之时,或许只能默默赴死。
“这支舞,能为你的军队向神灵乞请,打开一扇通向往生的大门。”顿莫贺说道。
“什么?”雀奴听他如此说,顿时瞪大了眼睛。
——
自顿莫贺与雀奴承诺,可助宇文鬼兵往生以来,便休养了两日。直到第三日时,他的精神和身体都已经好了不少,便开始筹划做法之事。
春日的羊武关外,乍暖还寒。浅溪之中,乱列着些毫无生气的桦树与杂草,在晨光之中,难觅春意。
溪水冰凉刺骨,顿莫贺倒也毫不在意,赤着脚便蹚进了水中。
雀奴瞧着他头戴面具,边舞边鼓,彩色衣带随风飘舞,铃牙乱响,不禁头晕目眩。
宇文招带着鬼兵列于溪岸,黑衣被阳光一照,如同在消散一般。
“此次羊武关一战,你们那位手持龙留剑的龙胆英雄,又斩数千回纥兵。这些回纥鬼兵,日后或可为你所用。”宇文招笑着对雀奴拜别说道。
“不必了,太过邪祟。”雀奴的脸上写满了拒绝,“这一次让你们往生,我差一点便丢了性命。等这次送了你们往生之后,我会找个极隐蔽的地方,将这鬼令埋起来,愿它永不见天日。”
“我死于长安。”宇文招突地邪笑了开来,“若是日后听到长安有刚出生的婴孩夜夜啼哭,便知是我。”
“可别!”雀奴忙扑了上去,想要抓住他的衣领。
奈何她终究还是迟了半步,宇文招早已如烟似雾,消散在空气之中。
雀奴突地想到,她与郭怀将军问过,溜溜姊姊应是上个月便已生产了。
雀奴凄惶地拍了拍脑袋,“愿你们萨满长生天保佑,溜溜姊姊可别生下宇文招这么个祖宗!”
她此时再向顿莫贺望去时,他已跳完萨满舞,浑身好似蒸笼一般,冒着白色的热气。
“顿莫贺大人,感谢你救我一命。”雀奴忙迎上前去,学着回纥之礼,单手扶胸对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