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宫中确实不太平。
昨夜出现刺客,搜查了一整夜,闹得乱七八糟的,最后还是半个人影未捉到,第二日一早,太后那边又派人过来同小皇帝说要一队金吾卫,过去替她寻人。
朱靖闻言,压抑了一夜的怒火顿时翻涌,将桌案上的东西全都狠狠推到地上。
他平日鲜少动怒,御书房内伺候的太监宫女吓得战战兢兢,跪了一地,直呼着陛下息怒。
“哈哈哈,陛下,原来你们也知晓朕才是这宫中的主子!”
朱靖雪白的面容上浮现黑沉的怒色,眼底沁出血丝,眸中阴郁,瞧着有几分骇人。
“陛下息怒,太后定是宫中出了急事,否则定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向陛下讨要人手的;外头的人时刻盯着您的一言一行,若陛下这个时候忤逆太后,势必会遭言官上奏,陛下您三思啊,切勿动怒。”
那小太监跪在地上苦口婆心地哭求着,但朱靖也深知此理。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自己尚且人手不够用,恨不得立马将萧时宴召回来,命东厂的人前来彻查此事;已是兵荒马乱之际,太后还来火上浇油作甚?
“你去回禀母后身边的嬷嬷,就说朕这边腾不出人手过去,若当真是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再来朕这儿详述即可。”
这么多年来,朱靖明面上看着对姜太后如何尊敬,实则内里的野心早已如野草般疯长,蠢蠢欲动。
若是往日,他咽下这口恶气也就罢了,但今日,他着实不想给太后脸面。
果然,这话传回慈安宫后,姜太后勃然大怒,精致的面容几欲扭曲,染着蔻丹的指甲差点被她掐断。
“陛下竟不应?”
她音调拔高,眼眸淬出几丝阴狠。
“回太后娘娘,并非陛下不应,而是昨夜宫中出现刺客,所有金吾卫都被陛下派去搜查了,陛下一心担忧娘娘您以及宫中的安危,若是刺客一日不抓捕到,闹得宫中人心惶惶,娘娘您也睡不安稳。”
传话的还是那个小太监,面上堆着笑说的滴水不漏。
但姜太后显然不接他茬。
她凤眼一挑,嗤笑道:“堂堂皇宫,竟能由几个刺客如逛花园般随意进出,成何体统,如今寻了一夜都寻不到,金吾卫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不成?”
这话小太监不敢接,只将腰身弯的更低。
姜太后忽然一拍桌面,站起身扬起下巴倨傲道:
“既如此,传哀家旨意,金吾卫薛统领办事不力,责令革职查处,看是否与刺客有私,否则那刺客怎会轻易就逃的不见踪影!”
小太监心头一震,又不敢忤逆,只能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
不到半日功夫,宫中进了刺客一事便传遍汴京。
至今还未找到那潜逃的刺客,倒是太后传了旨意,将金吾卫统领革职查处。
大明风调雨顺几十年,鲜少有这般的事发生,一时间人心惶惶。
苏檀今日要出府,刚出院子,就碰到面色颓废的朱邰过来提醒她:“近日宫中出现刺客,你出门万万要当心,随行需带着护院才是。”
苏檀眨眨眼,朝身边的夜蝉望了眼,朱邰会意,顿时有些牙酸。
也就只有苏世子才有这等殊荣,之前他求爷爷告奶奶的恳求萧时宴赐他几个人手用用,那大佛可是丝毫不让,如今这近卫倒是说给就给了,只是不是给他。
想了想三夫人对他这几日的态度,朱邰更是叹气,随意地摆摆手,示意苏檀快走。
苏檀也察觉出来了,经此一事,三夫人对他甚是提防,不再如从前般熟络,本就不慕权势,她想要的无非是儿女的安稳。
虽敦亲王妃是自家阿姊,但敦亲王拎不清,对嫡子不喜,对阿姊这个继妻更是不敬,只宠爱贵妾,无论朱邰如何,她都不愿女儿嫁进敦亲王府这个浑水坑里。
这两日朱邰赖在侯府不走,三夫人也拿他没办法,只没个好脸色。
苏檀对他也没什么好感,看在阿姊对他情深的份上,以及他方才的善意提醒,到底还是说了一嘴:
“三日后是我与陈小姐认干亲的日子,届时朱世子可以来观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