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堂堂的东厂萧大督主,竟如同骄傲的孔雀打了胜仗一般,抬起下巴哼了声,跟在苏檀后面进了屋。
苏檀也不理会他,径自走到桌案旁开始磨墨提笔,边道:
“今日我还有些要事忙,恕我不能招待督主了。”
萧时宴看到她紧皱眉头思索的模样,这才想起她方才所说焦头烂额的事儿不似作假,竟真的是忙的紧,便问:
“苏世子有何事烦忧呢?不如说与本督听听,本督也能出策一二,为你排忧解难。”
苏檀当他开玩笑,不甚在意:“小事而已,哪值得督主费心。”
萧时宴却是走近,拿起那磨条开始研磨,这双手不知何等尊贵,平日里是拿公文批奏折的,此刻却为小小的苏檀研起墨来。
苏檀微怔。
他垂着眸,动作很是娴熟,“为你出策,怎会是小事儿呢,只要你开口,本督自会上心。”
语气夹杂着调侃,随后又将磨好的墨推到她的手边,握住她的小手,眸色认真道:
“苏檀,你要做的事儿很多,若事事都是靠着自己一个人,何时能做完?”
见她眼睛仍是盯着桌面上那文书,萧时宴干脆俯身,与她鼻尖相贴。
朱唇近在咫尺,他呢喃道:
“不要事事想着自己扛,有时候也可依赖依赖我。”
萧时宴从未这般温柔与她说话,之前的督主向来都是颐指气使,此刻的眉眼却是一半柔情一半认真。
苏檀心中微漾。
她,好似有些不一样了。
被他这般看着时,苏檀承认自己有那么一刻想依赖于他,什么也不想,不念,不顾一切地去依赖他。
但她这样的人,又怎配得上?
苏檀忍住摇曳的心神,垂眸不语。
萧时宴见她又是一副缩头乌龟样,心中有些无奈,又有些怜爱,叹气道:
“莫非苏世子是瞧不上我这小小的东厂督主,担心本督会坏你的好事,拖你后腿?那苏世子可真是能耐,这东厂督主的位子换你来做可好?”
闻言苏檀面上一松。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才是正常的她熟悉的萧时宴。
方才那般,简直是乱她心神。
而萧时宴心中,自然不是如他所说的那般想的,如今,他已是半句不好听的话都舍不得让苏檀听到。
那些话,昔日他对着旁人可以毫不顾及地脱口而出,无不充斥着鄙夷和不屑,今宵却是小心翼翼措词,只为了让心爱的小女娘暂且安心。
萧时宴觉得自己很是荒谬,有朝一日他竟能至此!
多年前他笑话朱邰荒谬可笑,如今这词儿落到了他的头上。
只是这感觉,似乎...也不赖?
甘之如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