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莺喝多了酒，什么都忘了，幻影没忘记提醒她明天的约会，害怕他们又找不到人，这才滚回碧落峰睡觉。
天知道尔雅听到她房间里的男声的时候，有多天崩地裂，闻莺这才开了门让她进来，拨开头发让她看清楚，她是谁。
披头散发的林云英，尔雅是见过的，只是她刚才脑子里空白一片，没想起来，“您吓死我了。”
“我想做个男人，我太难了。”
见了闻莺本来的样子，尔雅心里的大石才落了地，“又在胡说？今天跟尊上的约会您别忘了。”
“我起不来，”她虚着眼去摸镜子，“我跟他说一声，明天见。”
一边端水进来的幻影提醒她，“明天有会议要开。”
“那就后天好了。”
尔雅无话可说，也不忍心打扰闻莺的好梦，毕竟她是真真困得睁不开眼，昏昏沉沉地说话都打飘，“昨晚没休息？”
闻莺一下警醒起来，“修行遇到了点麻烦，闭关时间太短，好些事我都没缕清楚头绪。”
这是真事，闻莺决定拿这个理由推开今天的约会，尔雅关切地叹息，“若不是仙音门，您也该是圣人了才是。”
闻莺讪笑一声，“你们都好吓人。”
“仙子本来就是跟他们一样的天才，只是被这些杂事拖住了脚。”
“好了好了，别夸我了，我真要飘了。”
“您好好休息，有事再叫我。”
“嗯。”她放下帐子，闻莺这才去看子夜文殊的回信，“现在方便吗？”
“有事？”
很快镜子就震动起来，闻莺随手点开，马上被他的脸色给吓清醒了，“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找意如。”
子夜文殊坐在床上，苍白着唇，面容憔悴，看见她惊慌失措才有了些神采，“我不要她，要你。”
“等我收拾一下，马上来。”
“莺莺，你能不能现在就过来。”
闻莺迟疑了一下，“好。”等她看过了，再决定要不要找柳意如不迟。
随便披了件衣裳，擦了把脸，就赶去看他，子夜文殊合着眼，散着墨发陷在软枕里，这不设防的姿态一下让闻莺心疼起来。
她在床边坐下，伸手给他把脉，柔声问，“哪里不舒服？”
“心口疼，”他睁开眼，“你一晚没睡，我也一样。”
闻莺切脉的手停在他腕间，轻柔地握住他的手，“怎么没睡？是不是伤口疼？要不要我每晚来一趟？”
是疼，是被她气的，他快被闻莺气死了。
推了他的邀约，说好早些休息的人，却跟别的男人出现在余音第一歌楼，还是这儿的常客。
收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子夜文殊真想连夜赶过去，可一见到闻莺现在的模样，就连刚要出口的质问也咽了下去。
昨晚她在丑时独自离开，现在还妆发未理，形容憔悴，明明走时还开开心心的。
子夜文殊回握住她的手，“发生什么事了？”
？闻莺反思了一下之前的对话，难道她出现幻觉了？
“你很难过，为什么？能跟我讲讲吗？”
昨晚从飘香馆离开，闻莺在梦界一个人喝酒到天明，想了很多，也伤心了很久，满腹心事都不知道该跟谁说。
她的师门，她的徒弟，她的朋友，得力的下属，都因为她要嫁人跟她渐行渐远，她平静的生活也因此天翻地覆，失落之余，忍不住怨起子夜文殊来。
眼下被他一关心，突然觉得昨晚她又在抽疯，没有谁会永远陪着谁，这些都是她迟早放手的。
“我跟钟一鸣绝交了。”
“你们吵架了？”
他的关切，让闻莺更加内疚。
摇动青丝，“别提他了，”目光移向他胸口，“还难受吗？要不要我去请意如过来？”
“见到你就好多了，要不要跟我一起睡一会儿？”
迟疑了一下，“好，”闻莺站起身取掉他的靠枕，扶他躺好，这才小心翼翼地从他身上跨过去，睡进里面。
闻莺满腹心事睡不着，怕自己睡相不好碰到他的伤口，离他远远的，而这个人还主动凑过来抱她。
有些烦躁，想转过身去，可贴近了，听到他的心跳，突然就想起那晚他说过的话，这颗心上刻着她的名字。
闻莺蜷缩在他身前，想着这伤的来由，手不自觉就抚上他心口。
子夜文殊忽然倒吸一口冷气，把她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我还是回去睡吧。”
子夜文殊抓住她的手捏了捏，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是该说对不起，每次只管招惹我，又把我一个人丢在一边晾着，不管我的死活。”
闻莺的脸腾一下红了，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看到眼前的衣裳，又想到了被它包裹的身躯有多强壮，更加心跳加快。
“我…我…你先养伤，我改天再来看你。”
她抽回自己的手，挣扎着就要起身，子夜文殊重新去搂她的腰，“好了，逗你玩的，就是见不得你哀声叹气。”
“还是因为别的男人。”
这话说的，好像她有多花心一样，闻莺抬头瞪着他，可一见到这人虚弱无力的样子，只好安慰他，“你别伤心，我说到做到，我们真的绝交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跟他接触了。”
“他哪里能让我伤心？你的性格我还不清楚？不过是一个跟你玩的好的朋友，我要是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还真是醋王了。”
啧！这话说的。
“那倒是我多想了，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要是有个姑娘跟你这么好，我非把青崖拆了。”
子夜文殊脸上悄然浮起笑意，闻莺还在煞有介事的思考，“看来是我把你想得心眼太小，我这就去跟他和好。”
她假装起身，子夜文殊也没拦着，闻莺有些失落，准备借势而为，直接回家休憩。
就在她准备站起来的时候，一阵大力从手臂上传来，再回神已经又躺回床上了，而说不在意的某人，正压在她身上，横眉冷目，“真要找他去？”
撩过头容易出事，闻莺抱住他的腰，“你先逗我的。”
伸手去挠自己的肩，原来是衣襟乱了，他的头发扫在她肩上，痒痒得很，闻莺捞了这缕头发往上卷，媚眼如丝地去勾他。
子夜文殊不为所动，“昨晚真是因为修行一夜没睡？”
她的手顿在半空，他继续发问，“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钟一鸣？你推了我的约会跟他在一起？不会还有什么茵茵燕燕之内的作陪？”
闻莺心里大呼握草，咽了咽口水，以前她能理直气壮，可经历了钟一鸣受伤的事，她怎么也直不起腰来。
更别说昨晚的暧昧表白了。
她的心虚就是默认，气了一夜的子夜文殊也并不是要她道歉或者其他，这时候旧事重提，不过是让她不要这么小心翼翼。
“不管你要做什么，下次都可以直接告诉我，你有你的朋友，你的生活方式，我都能理解，你骗我，才是我最在意的地方。”
面对着他明辨一切的眼睛，闻莺说不出半个不字，什么叫骗？梦无月算不算？
他又勾起了闻莺的心事，子夜文殊放柔了语气，“傻丫头，骗就骗吧，下次记得别把心思写在脸上。”
终于有一句她能接的上的，闻莺嘟起嘴，“你才傻的。”
子夜文殊心里怅然一叹，重新搂着人躺好，一个长期压抑自我的人不可能半点改变都没有，一棵树被压久了都会长歪，别说人心了。
闻莺不光没长歪，还跟以往一样开朗，尔雅说这么多年就见过她哭了两次，可从重逢到现在，她的血泪他都不知见了多少。
他想要解开她的心结，可如今别说让她敞开心扉，就是稍稍碰到她的心，都能让她竖起浑身的刺防备。
救人容易，救一颗心难。
如今子夜文殊才算对琴仙释怀，感谢他让闻莺走出阴霾，重新塑造了她的性格。
实在太困，而子夜文殊也没生气，闻莺抱着轻松的心情很快进入梦乡，子夜文殊吻了吻她的额头，也合上眼休息。
他会给她，她想要的安宁，她想要的陪伴，她想要的一切。
一觉就是黄昏时刻，帐子里光线昏暗，闻莺迷迷茫茫都分不清是早上还是晚上。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