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为提着灯笼找到谢只时,人已大醉地靠在山石上沉睡过去。
“世子,世子,醒醒啊世子,别睡了,再睡下去怕是要感染风寒的。”方为轻轻推搡着谢只的肩膀,小声喊道。
谢只抬手胡乱甩开方为的手,咕哝道:“滚开,别碰我。”
方为不死心,继续推搡:“世子,别睡了,这要是让后院管事瞧见了,主君怕是又要训斥你了,快些醒醒呀。”
谢只皱了皱眉,缓缓睁不开眼,目光苍凉而透彻,方为竟无法对视。
“……世子,咱们回清钰堂吧,这池边寒冷,您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谢只揉了揉眉心,瞳孔这才渐渐清明起来,不等方为搀扶,自己撑着假山缓缓站起身。
“走吧。”他的嗓音嘶哑又凉薄。
晃晃两日过去,到了府中小辈来静和堂请安的日子,今日难得谢羽臣得空也来了寿安斋。
以往卯时请安天都是黑的,还需要女使提着灯笼才能看得清脚下路,立夏过后,卯时一到,天边都泛白了。
施元音穿着件浅蓝色薄禙,刚到庭院就见廊下已候着好些人。
最显眼的莫过于谢羽臣。
人群中就他最高,长身立挺,一袭雪青色锦袍清丽脱俗,想不注意都难。
不多时,女使出来请人进去。
正堂内,谢老太太高坐上首,捧着一碗热茶,小辈恭恭敬敬地行礼请安。
谢老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赐座后,慢捻着手中的佛珠道:“你们今日来得倒是挺早。羽臣啊,这些日朝中可还忙碌?”
“回祖母,近日并不忙。”谢羽臣清声道。
“不忙就好,你从云州回来后就没好好休息过,这阵好不容易闲着你可得好好休息。”谢老太太笑了笑道,“顺便啊,再把终身大事解决了。”
谢羽臣失笑道:“祖母,这事不急。”
谢老太太嗔了他一眼,道:“你今年一过可就十九了,怎能不急。”
“外祖母,你要真急啊,还不如急急锦宜呢,”谢婉棠忽然出声道,“锦宜来上京城也有两年了吧,外祖母您可有想着为她点户好人家?”
师锦宜脸色一滞,原本低垂的头稍稍抬了起来,缓缓朝上首的谢老太太看去,眼眸中带着几分期待。
谢老太太默不作声地端起茶盏,语气幽幽道:“难为你还能替锦宜想着,锦宜在王府伺候了我这么久,尽心尽力,我啊自会替挑个极好人家,让锦宜满意也让师家满意。”
师锦宜展颜一笑,娇涩道:“多谢老太太。”
请完安,便到了去听学的时辰。
夫子还未到,学堂里的学生们已来的七七八八,在学堂里坐着说话。
“元音妹妹,这两日怎么都还不见世子来听学呀?”李明月忽然凑了过来。
其实自从清芷瓦肆的事情过去,她已多日没在施元音面前提谢只了,但这次是实在憋不住。
施元音轻瞄了一眼屏风里那个空着的席位,缓缓摇了摇头。
“这都好几日了,世子不会是出了什么大事才没来听学的吧?”李明月神色凝重道,“你也在王府没听说什么吗?”
“王府偌大,北院的事我怎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