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风拂来,吹翻开案几上的书卷,发出了沙沙声响,勾得人心痒痒。
“施元音。”谢只嗓音压抑,好像有什么要爆发一般。
施元音睫毛微颤了一下,不清楚他为何突然叫自己的名字,总觉着这里头带着别样的情愫。
她迟迟回:“世子有什么话要说?”
谢只眸色深邃地盯着她,道:“你为何要将此事告知我?”
施元音有条有理地缓缓道:“上次中秋灯会,世子救了我一命,救命之恩自是要报答的,所以得知这个消息,我便想着告知世子,让世子早作打算。”
“早做什么打算?”谢只语气平平,半眯着一双满是阴鸷的丹凤眼。
施元音语塞,她哪知道他会做什么打算,想了想,顾左言它道:“外祖母若是突然登门向世子说媒,世子定会不知所措,介时少不得与外祖母发生龃龉,能提前得知就能提前准备。”
“准备什么?”谢只面色沉沉。
施元音又语塞,她哪知道他该准备什么,无非就是进退得宜的说辞借口,要么不起风浪的推掉婚事,要么欢天喜地的接受婚事呗。
想了想,她回道:“世子与外祖母之前的矛盾还未解决,世子你行事一贯直来直去,再见面若言语有失,肯定会加深矛盾的,世子早知道这件事,百利无一害。”
说完,谢只面上不仅没起任何波澜,脸色反而更难看了。
施元音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都言明至此,世子居然没感谢?
他是觉着自己多此一举吗,难不成他对师锦宜有中意的意思,所以听她说这些话,以为她是在搬弄是非?
施元音只觉头被打了一棒,迷迷糊糊找到方向,随即狡辩道:“世子,我方才说的那些话完全是替你考虑的,可是我现在想了想,那些话其实有些许不妥。”
“哪里不妥?”谢只惜字如金,兀自替自己斟了一杯茶。
“哪里都有些不妥,”施元音诚恳道,“就比如……锦宜姐姐出身名门望族,家世上与世子再般配不过,世子娶锦宜姐姐是天大的好事,我细细思忖,除了聘礼,其实也不用提前打算准备别的。”
话音落下,谢只捏着杯沿的手暗暗用力,茶盏瞬间碎裂开来,落下一小块碎瓷片,杯沿破掉的地方正好是谢只大拇指捏着的地方。
有血从指尖流下。
施元音眸色一怔,错愕道:“世子,你这是……我…我现在就去叫方为。”
她起身就要往外走。
谢只冷声道:“站住。”
施元音身形一顿,察觉到他语气不善,缓缓转身道:“世子有别的吩咐?”
她的目光里尽是茫然。
无疑是对他的喜怒无常而琢磨不定。
谢只想解释,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两人四目相视。
时间仿佛静滞了一般。
他能解释什么呢,他本来就是在生气。
气她为何能轻轻松松和他聊这些,气她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到他的心意,更气她明明看到他受伤,第一反应只是去叫方为。
可他越是生气,脑海里越是浮现当初对她的态度,还有故意羞辱她的那些话。
想着想着,谢只就觉着心口堵塞得慌。
就像是溺水了一般,难以呼吸。
谢只敛下眼眸,将碎掉的杯盏轻放回案几上,哑着嗓子道:“小伤,不碍事。”